“师兄,方才是我鬼迷心窍,急得糊涂了,现在已经恢复寻常,不再这般念想,”柳轻绮叹口气,低着头,“麻烦师兄和师姐跑这一趟。我、我自回去领罚。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不必担心我。”
“……”
几人陷入一阵沉默。柳轻绮也许也是为自己这涮人行为感觉到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愿意抬起来。嘴唇轻抿,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张张口,还是又咽了下去。最后也只说出一句:
“完全放下是不可能的,但是师兄,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必了。”魏涯山突然说。他上前一步,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解开了腰间佩剑,将它顺手交给祁新雪。
“你要挖,便挖。想去问个清楚明白,我自然不拦着你。虽是有违祖制,但乱世将即,也顾不了那么多。”
他一双幽深的眼睛平静地望向柳轻绮。
“我和你一起挖。”
——
解淮身形不变,如山竦然,拄剑而立。是雨,或是血水流淌过面颊,将脸上抹得乌七八糟,但却无人敢议论。
他的脚下躺了数名魔族尸身,而这些,甚至只是白华门弟子所能见到的。人如同尸山血海上的一块墓碑,去时是什么样,归来后除了衣襟狼狈些,甚至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他目光冷冽,缓缓地扫视过面前,确定的确暂时安全才复归。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肩膀上架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名其妙出现在白华门并前去助阵的叶云盏。几人忽见此状,都有些无所适从,自然以为是他受了伤,犹豫着要来帮忙。却被解淮挡住,说不必。一看才知道,叶云盏身上没多少伤,只是昏迷过去。倚靠在解淮肩头,倒是难得的安静,也不知解淮一会儿没听见他叨叨,会不会也觉得有些不适应。
弟子们忙忙碌碌,又小声交谈,白华门上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劫后余生的欢喜与哀伤。可这感情却并未传染到冯进身上。他作为门派长老,必然不可能躲在幕后,也随之下了山,负了些伤,不重,可回来后却沉默不语。
解淮拒绝了白华门的帮助,独自一人带着叶云盏回了屋,沈长梦便也不好插手,于是亲自去给冯进包扎。他伤在肩头,纵劈开一道深深血痕,可虽然看起来吓人,却没有伤到要害。沈长梦感念他相助,由是多的问题一句没问,只要他好好休息。又觉只怕魔教攻势未止,不知什么时候大战又会开始,心头忧愁。冯进却叹了口气,动动包扎好的肩膀,疼痛使他嘴唇有些苍白,却也帮助他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沉默。
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外加冯进也在守护白华的数年间矢志不渝地站在第一线,沈长梦向来对他颇多敬重,如今这么多事都堆在他身上,这种敬重甚至已成了一种依赖,仿佛面前这人便是他现在最亲的亲人。他包扎得很仔细,且一言不发,唯有在包扎完毕、要起身时,他才将东西放回药箱,问道:
“长老现今可能感觉到舒服些?”
“有掌门亲自包扎,又怎还会感到疼痛呢?”冯进笑一笑,可这笑容不曾持续多久,便被一声轻叹掩盖。
沈长梦见他叹气,心头不由一紧,一时竟问不出话来。半天后才说:“……长老何故叹气?”
冯进虽是有意同他一讲,但心思浮动,依旧有些出神,只道:“冯某所叹之事,虽是确实发生的,但只怕掌门会生气。”
“关于什么的?”
冯进道:“振鹭山。”
说到此,沈长梦才松了口气。虽然与振鹭山的关系现今也非常棘手,但是魔族围山之祸已火上眉头,不可再拖,听闻有关于振鹭山的意外竟也感觉到松弛。冯进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看他似乎不以为意,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掌门,这是有关振鹭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