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冷也没冷如那年,也不怕你笑话,我几乎是回去就病倒了。”
他笑一笑:“我当时说得很明白,一遍一遍给我师尊重复,我说我是他的弟子,我可以为他去涉险,也愿意代他去死。振鹭山死我一个,不是什么大事,假以时日,振鹭山未必不能出现一个比我更适合当掌门的人。但是他不能死,因为他是掌门,振鹭山的顶梁柱。到最后我甚至都已经不劝他自己,我说若是师尊当真再无法回到振鹭山,振鹭山上下怎么办?师弟师妹们怎么办?可他却跟我说,他们有你。”
沈长梦不言不语。他知道为何当时振鹭山前任掌门一定要亲自下山。彼时大战正酣,无论是修真界还是魔教都混战成一团,各有各的敌人,但却没有永恒的盟友。前方战事吃紧,振鹭山深陷泥潭,内部几乎被抽调一空,各门主分散各地,很难能及时回归。可当时燕应叹使了一出声东击西的计谋,率众直扑振鹭山,振鹭山全力抵抗,却因派内空虚而节节败退,年少弟子们暂离振鹭山,掌门拒绝与之一同转移,力战而死。
魏涯山说道:“我师尊是为了保护整个振鹭山而死的。自他仙去后,我依照他离去前留下的最后一道掌门令,继任振鹭山掌门,同时也成了修真界最年轻的掌门。那年我刚二十五岁,我便发誓,此生绝无他想,只以振鹭山为先,且也唯有振鹭山。”
“不经生死,无以成传奇,”沈长梦淡淡道,“十年前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你辛苦我知道,你难做我也明白,但是你说了这些,我现在却只能想到一点。”
魏涯山一直看着他。沈长梦说:“在你的朋友,和你的师弟妹之间,你选择了后者,是吗?”
“……沈掌门,”魏涯山轻叹道,“大敌当前,我无从选。振鹭山内向来以仁爱为旨,何况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们早如我亲生的兄弟姐妹。我既无法视而不见,又不能狠心割舍。”
沈长梦冷笑一声:“所以,你亲生的弟弟被卷入一场风云,无论是非与否,你都无条件将他护在身后?当真是一位举世无双好兄长,说一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也不为过。”
“阿绮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天性纯善,又被他师父养得几无主见,十来岁的人莫名其妙在风口浪尖上被折磨成这样,振鹭山护了这么多年才将他一条命堪堪护住,又怎能如此半途而废?我不可能放弃他,也决不放弃他。有关长笠和怜素的事情,我自会上心,振鹭山也可全力相助。只是还请沈掌门不要再为难阿绮了。”
“他已不是个孩子了。”
“可在我眼中还是,”魏涯山轻轻闭了闭眼睛,“在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我便是他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已从师兄变成了长兄。过去的许多是无奈之举,怪我总想寻得中庸之道,可说到底,错不在他。你若要怨,便来怨我。是我思虑不周,也是我太急功近利。但是,我固然不会替他顶罪,却也不会逼迫他承认本不属于自己的罪。大家都遭受了很多、很多的苦难,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但有些决定真不是他自己能去做下的,比如成为谁的徒弟,或者拥有什么样的人生。”
“你说得对,说得对。有哪句话不对?”沈长梦紧紧盯着他,尽管已经尽力压抑,可那如同绝望般的失望还是不可抑制地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他苦,他可怜,他也是被骗的,他差点没命了,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难不成你当真认为,当日在平章台,我沈长梦就这么有闲心去为难一个孩子?他方濯是你振鹭山看重的弟子,若无这档子事,我本也应该时刻保护他、看顾他。可是、可是,众目睽睽,铁证如山!不然我为难他干什么?我去为难观微干什么?他苦,他是苦,可这天下万众、芸芸苍生,难不成便唯有他一人苦?我不苦吗?上振鹭山前我寻证据、问卜筮、求神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