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濯发誓,他在出口的一刻绝对已经看到了柳轻绮眼中一瞬怒气。尽管一闪而过,可也让人不由察得危险已经临近。他反应很快,当机立断便止了话头,举起手表示自己不说了。但话已出口,此时认错为时已晚,方濯只觉胸口一紧,一道无形的以灵息做成的丝线已经卷上了他的肩膀,虽目不可见,可却仿若钢筋铁骨,迫使他抬起下巴,直视着面前的人。
柳轻绮沉声道:“方濯,别真以为我不敢揍你。你虽有魔族血统,可事先不知,又坦诚以待,振鹭山自能容你。但你不要认为你能在这儿留下,便能在整个修真界留下。那群老古董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用我给你再提醒一次吗?你不知者无罪,可若私自接触魔族藏而不报,若被人发觉,便是大罪!若真有那时,谁能保你?我?你掌门师叔?还是那些魔族?”
“师、师尊,”方濯连忙道,“我没勾结魔族,我也没指望过他们!”
柳轻绮道:“我知道。可我知道,振鹭山知道,别人知不知道?悠悠众口如刀似剑,这可是比任何神兵都更可怕的武器。人家说你勾结魔族,若拿不出足够的证据,那你就是勾结了魔族。外加你身份摆在这里,到时候十回都不够你死的。方濯。”
他一把钳住方濯的下巴,将他的后脑也死死按在门板上无法脱身,目光冰冷凌厉,再不见之前半分温柔。
“别给我犯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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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被柳轻绮连恐吓带指责地训了一顿,蔫了相当一段时间,好几天都垂头耷耳的。这事儿一经传开,连魏涯山都觉得柳轻绮训得有点过了:依他看来,孩子也挺可怜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可不小,还是与燕家有关的事,他一不知道说了会不会直接弄巧成拙,二也没找着啥机会——要知道,沈长梦还在山上呢。他偷偷摸摸地闭关偷偷摸摸出关,为了不打草惊蛇,期间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多么寂寞孤独,还不得吃一肚子委屈。既然和燕应叹有关,那么先等柳轻绮回来第一个给他交代,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最重要的是,他在魏涯山面前才扭扭捏捏地交代,其实在他闭关时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同的。好似才过一月,实则在其中已经过了半年。“犯浑”有源可溯,“隐瞒”也变得有情可原,在这被拉长的宛如一片虚无中的折磨和痛苦中度过一日又一日,尽管并非是真实时间,但是拉长至此,这么长时间内都没见到柳轻绮一眼,他又怎样能如往常那般“听话”、“松弛”?
可越这么说,柳轻绮越气不打一处来:“他想给我交代了吗?压根没有!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生气他这么大的事儿也敢藏着掖着,真是翅膀硬了。”
他气还没消,至少喝了魏涯山三壶茶。魏涯山共情他一般,但是很心疼茶。因为他生气的时候只靠茶顺气而不品,实在有点浪费。偏偏还扎在这儿不动弹。为了赶走他,魏涯山决定下一剂猛料:
“那你现在气愤人家有事不告诉你,你自己去天山剑派前也是信誓旦旦和人家说你绝对不下山。也就阿濯低你一头,骂不了你犯浑。”
要么说杀人诛心还得身边亲朋,柳轻绮一下没了声,哑口无言,脸色有点不好看。魏涯山未尝不知道这两者性质还是有区别的,但为了解决这破事,也为了让柳轻绮改改这性子,只能这么说。在这个位置上久了,在外说话做事往往三分真七分假,忽悠个柳轻绮那是完全不成问题。更何况还有云婳婉在旁边笑眯眯地添油加醋:
“人家阿濯那是刚出关实在找不着人。你在门派不知道,那几日我们都忙得很。他出关也只有岑寒过来通报了一声,随后新雪前去为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发觉没什么异样便回去了。何况之前云意那事儿不也是给他教训了么,燕家的东西,可都说不好是真是假。谁知道他体内是否也被不知情地种了毒?谨慎些是应该的。若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