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一点诚意,甚至为那奇怪的比喻笑了笑。叶云盏知道他没那么脆弱,幸灾乐祸,被魏涯山一把拽到身后时还仰着脖子,冲他吐了吐舌头。
方濯瞪了他一眼,抬手威胁性地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得了诸位准许、终于将这奇怪东西都收回去了,方才松口气,感觉到无尽的轻松。只旁边一个两个好奇眼神都令人头皮发麻。这么多人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唯有祁新雪坐在最近的位置,盯着他的额头,拿着笔不停地写着什么。依稀还能听到她旁若无人地嘟囔:
“第三次显相,鳞片向前推进两寸,目色愈深,角无明显变化……”
跟专业人士比起来,大部分人在这儿就只是为了凑热闹了。君守月坐在身边,还为他变不出尾巴来耿耿于怀。对于此方濯总有点格外的羞耻,知道哪怕能行,他也坚决说不行。好在魏涯山体谅他保持这样的形态会消耗大量魔息,故而允了他“重新变回人”,方濯才终于能从这无所适从中脱身。他难得有如此乖,双手搭在膝上,坐得极直,紧张地看着祁新雪。可目光炽热,祁新雪也恍若未见,依旧抱着那本医术看得入迷,一声不吭。
廖岑寒很不着调地在旁边问:“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过不了多久,师兄就能真的成一条虬了?”
“成不了。他只是有血统,并非完全的黑虬族,无法完全显相。”魏涯山侧目看着祁新雪奋笔疾书,说道,“现今已无法追溯阿濯父母究竟为何人……想要寻得他的血统来处自然极为困难。若是不能知晓他父母血统到底是什么,便不知阿濯体内血脉杂糅程度究竟如何。若是往上三代方为一个正统黑虬族,那能显现角和脸部鳞片就不错了。”
“甚至还可能是数代往上,不止三代。”祁新雪突然插话,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去,她却不抬头,依旧只盯着医书,淡淡道,“天碎琼时期曾有记载,在部分的灵魔混血长至五岁时,曾有一定的‘显相’。只是这种显相相对于魔族来说并不正宗。甚至尚未至天碎琼时期时,若是角犀族的母亲看到孩子是螺旋角而非直角,便会将他们溺毙在潭中。后期天碎琼在魔教内部清洗灵魔混血时,若是看到显相不全、或是略有异状的孩子,便直接杀死,不承认其为魔族后代。
如此一来,为了保全孩子,许多魔族和修真者就不得不离开蛮荒之地进入民间。便这样一代代繁衍下去,魔族血统愈少,对外显相可能性就越小,直到最后濒临消失。方濯师侄既是二十年从不曾觉醒魔族血统,便说明时间已经过去极为久远。”
魏涯山思忖片刻。祁新雪道:“不知师兄还记不记得二十多年前将师侄送至山门前的那人的脸?”
方濯闻言,不由坐直了身体。周遭从喧嚣无比突然变得极为安静,纷纷盯着魏涯山看。可接下来的话却彻底破碎了所有的希望:
“阿濯是在山下被几个甘棠村村民发现的。当时唯在甘棠村附近的河边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但是男是女看不真切。当时阿濯双眼还在流血,便将他带回医馆医治。可医馆对此束手无策,恰巧当时门外经过几个振鹭山弟子,于是才将他送上振鹭山。”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们也曾经希望能够找到那个人,毕竟当时阿濯也已经五岁了,并非襁褓中的孩子,若当真有血缘关系,本应当由他将孩子带回去。但左右寻不得,此人似乎已经非常迅速地离开了甘棠村,我们也只能作罢。”
语罢,他看向方濯,摇了摇头。方濯略有些发愣,接触到他的目光才如梦初醒,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振鹭山没瞒过他,他对自己的身世也有了解,本以为可能此生都无法再寻到根源,却不想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反倒有了一线机会。他的命就是振鹭山给的,此生若是想报恩,也只能报给振鹭山。而他既对五岁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唯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