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难耐,声音太大,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柳一枕轻飘飘地一转眼神,叶云盏骤然与他对视,登时一愣,竟然有些瑟缩,张张嘴,小声补救道:
“师、师兄……”
“嗨,什么,你师哥怎么?”令狐千眠默不作声地挡在他面前,不冷不热地横了柳一枕一眼,转身时便已笑容满面,摸了一把叶云盏的头,“师哥怎么着?厉害吧?厉害你就认真练剑,别给你师哥丢人。”
叶云盏一抿嘴唇,突然不说话了。他从小到大性格都是如此,很容易把情绪写在脸上,这回一低头,感觉脑袋上若是长双耳朵,被那一眼看着也自己蔫了下去。云婳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从后面兜着他的脸,轻轻捏了一下,在他耳侧小声说了什么,叶云盏才点点头,情绪才高了一些,可也不似方才那般兴奋了。
只要有双眼睛的人大抵都能看出来柳一枕与令狐千眠有矛盾。令狐千眠能养出叶云盏这样性格的人,自然而然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内敛过往,气儿全憋着不是他的本性,大局和谨防被憋死两件事上估计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修真界向来人才辈出,“从来不缺天才”,可这样的战局也不由让坐席上下都密密麻麻地交头接耳起来,好多年轻弟子都趴在栏杆边上看得呆了,推一把估计都能一头直接栽下去。令狐千眠自己的矛盾向来不会牵扯到孩子,但柳一枕那一眼也让他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柳一枕身后,一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唇角一扬,笑了一下。
“师侄这打法是出尽了风头,可却并非师兄平日所教导的那般呢。幸好那孩子下手知晓轻重,在切磋时还好,可若真碰上亡命之徒,这不掉半条命,估计也得拼个重伤。”
柳一枕微微笑着望他:“我以前的确并不是这么教他的,可奈何他与云盏走得太近。若是不小心耳濡目染了,也有可能。不过师弟大可放心,此后我定然对他严加管教。”
“……”方濯塞在一个不见天日的角落听他俩在这唇枪舌剑笑里藏刀,无语的同时还想翻个白眼。时至今日他才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镇鹭山的同门情谊究竟是多么难得。又不合时宜地感觉到有些庆幸,想幸好柳一枕已经不在了。连叫个“师哥”都要管,现在看到现在观微门下你追我赶鸡飞狗跳的情形估计都能直接晕过去。
而对于这几个人的关系他或多或少也是有所猜测。叶云盏生性跳脱,从小就不安生也是应当的,柳一枕又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担心被他带坏了也是情有可原。但他闹是闹,心性却不坏,或者说是难得的赤诚,由此新仇旧怨加在一处,方濯对柳一枕更有意见,愈发觉得他其实压根没有柳轻绮说得那么好,诚然,也就开始怀疑他记忆的真实性——到底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柳轻绮当真只选择性的把美好的回忆留下了?
不过很明显,柳轻绮会骂他是因为他自己挨过骂。柳一枕阴阳怪气了令狐千眠一句,眉头也微微皱起,嘴上说的从容,心里却不可能不担忧。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擂台上就已经过了数招,身形位置千变万化,几乎看不清去路。饶是方濯已经知道后续,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可但见台上一片剑影横斜、飞雪细碎,细雪融成一道帷幔,而帷幔中人没有分毫力竭之相,他便知道又是瞎操心了。
而这时也才发现,担心的事情实则并未发生:在连续击落十余把剑后,柳轻绮便发觉硬碰硬也许并不是明智的选择,立即转攻为守,横剑于前。他脚下像踩着一朵云,身形飘摇诡谲,尚未看清轨迹,就已经轻飘飘退后数尺。柳泽槐连人带剑下一刻就到了面前,劈落的剑锋缀满寒霜,捎起的身遭碎雪有如柳絮纷飞,已正对面前人喉间。也许是志在必得、认为这个距离已经绝不可再逃脱了,他唇角略勾起一点弧度,手肘略往后撤,已经有了要收手的迹象。但事实证明,在尘埃落定前,就算多么运筹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