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大梦三场(4 / 5)

侄还真是听话。师兄以后可不必再妄自菲薄了,阿绮比谁都听你的话,你才是最会养孩子的那个。”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他这架势绝对不友好,柳一枕却不以为意,只淡淡笑笑:“他从小便乖。师弟难道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喜欢是喜欢,可乖成这样的倒是不多见,”令狐千眠抬手将探头探脑的叶云盏往胳膊下一拉,顺便捂了他的耳朵,话锋一转,语气便变得极为嘲讽,“知道的清楚师兄这是疼徒弟,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兄是在管教亲儿子呢。既然不想让阿绮再误会,那师兄不妨稍微变一变自己。至少放阿绮去做一点自己的事也是好的。”

“噢,”柳一枕不咸不淡地说,“师弟的意思,是想说方才阿绮不该过问我的意见后再去迎敌,还是应当顺手抱一抱你?我可没有箍着他的意思。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点想必师弟也看在眼里。只是若不过问长辈便下去对敌,也许会受伤。与此子一战难得,若是太耗费时间,可能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可不是我不让他做。师弟误会了。”

令狐千眠神色虽还算平静,但细细看来,也能见得是强忍着怒火,嗤笑一声,还想说点什么,手下的叶云盏却已经待不住了,挣扎着要甩开令狐千眠的手:

“师尊,我要听声!我要听师兄打架!”

这小子在掌心跟只小猴子似的不安生,令狐千眠没法,只得放了手,顺便一脚把他踹到云婳婉那边去。彼时云婳婉比现今更年少,愈显得一副青葱少女样貌,红裙同风同一卷,便将叶云盏轻飘飘地搂到了自己旁边。叶云盏在她跟前便稍有谨慎,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是假象难留,不多久便又暴露了本性,大喊大叫起来。

柳一枕已转了身,要看向台下徒弟的表现,眼神却留在云婳婉处飘了一飘,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话。

“果然,还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感情最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令狐千眠冷笑道:“师兄也知道啊?”

“师弟,我希望咱们的争论就此而止,别影响到孩子,”柳一枕最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阿绮和云盏关系向来很好。希望师弟别让他俩伤心。”

语罢,他转了头,不再理会身后反应。可方濯听了这一气儿下来,那突然附身到柳一枕身上的惊疑已经消失,转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浓重的不安。他是通过叶云盏的称呼才认出来的令狐千眠。复道剑的名号此前他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被柳轻绮引荐时这人又装扮得莫名其妙的,不见真容。如今看此人果然眉目英挺,年轻气盛,唇角总带着笑,眼神也像剑一样,锐利而满蕴机锋,与那彪形大汉截然不同。只是柳轻绮也从未介绍过他与柳一枕是否有过什么恩怨,后来方濯问到时,令狐千眠也是一副同柳一枕不太熟的样子,让他没有放在心上。

可如今看来,何止是熟,这是熟到都有矛盾了,矛盾还不小。方濯琢磨着方才他俩的对话,又想起来令狐千眠曾经要求柳一枕不能将自己箍得太严实,心中奇诡更甚。但柳一枕说的话他却也不能反驳——怎么看,柳轻绮的做法都是相对而言非常得体的。若是直接跳下去就对上柳泽槐,那才叫无法无天。事先犹豫不决、只待师尊点头,这是守规矩,也是对自己负责。只是……

不知为何,方濯总感觉其中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万丈帷幕之后,看不真切。真相好像并不只是这样的。令狐千眠那含枪带棒的指责来得太诡异,叫人不得不心生困顿。

眼下所有人都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擂台上。柳一枕倚靠着栏杆,老神在在,毫不担心。他的视力很好,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得清晰,方濯自然而然借着他的光看清了那台上人的脸——十年前的柳泽槐还不是惊鲵堂主,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天山剑派弟子。他在宗门内早已是声名赫赫,可现在还没到他名震天下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