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濯身形愈直。魏涯山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他说,在这十年间,他一直在思忖白华门被灭门原委。灵力护障固然有人破坏,可这样的屠杀也并非是绝无方向的。当时白华门虽然难以为敌,但尚有一力可战,魔族亦是损伤惨重,而后来尽管已经到了白华门腹地、处处都有可能有埋伏的境况下,燕应叹依旧一路追杀,乃至于当时最负盛名几位长老先后殒命,而魔族分路追击,穷追不舍,最终在大殿前逼死沈长笠。”
“……但是,要是按照燕应叹后来的丧心病狂程度,他举全魔族之力来摧毁白华门,不应当放过每一个角落。当年二小姐沈怜素固然为了保护弟弟而战死,但燕应叹当时竟然目不斜视任由他们几人从后山逃走,本便有蹊跷。”
方濯道:“的确如此。但会不会是燕应叹当时无暇顾及?”
“若他们当时不在一处,便可以相信,”魏涯山道,“可问题就是,燕应叹攻入时正留下与大哥御敌,若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是不会走的。”
“可当时我振鹭山前去驰援时,沈长梦明确表示当时在他离开时沈长笠就在身边,也因此请我们去救救他。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方濯张张嘴,没说什么话。只是在这瞬间突然想到:这么说来,沈长梦很有可能也是亲眼看着他大哥力竭即将战死的?
不过这想法只一闪而过,接着被另一个念头瞬间掩盖:魏涯山的意思大抵是为了告诉他不是燕应叹杀不了他,而是不想杀他。要么是此人向来以玩弄猎物为乐,认为屠遍他满门却只留下一人、令其永生在痛苦中无法脱身,也算是一种乐趣,要么便是没必要。或者说是,不在乎。
他不在乎沈长梦的生死。他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沈长笠是否会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方濯道:“所以冯长老来拜见师叔,是因为他也发现其中也许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魏涯山点点头:“冯进也算是白华门的镇山长老,十年前保护沈长梦和当时的老掌门离开白华门,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并没有危及生命。是他来告诉我,说是当年他记得很清楚,他们这一行人撤离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多少阻挠。不过便是几个实力不俗的魔族穷追不舍,但是燕应叹自己却不曾出现。以至于到后来、已经脱离了危险打算再打回白华门的时候,燕应叹都已经不在那里了。”
“所以他认为就算是有仇,这仇可能也并非是针对白华门沈家。”
“没错。”魏涯山道,“他跟我说的是,这仇,可能只针对沈长笠和当时的几位长老。”
方濯的眼皮跳了一下,沈长笠日志桩桩件件不由再上眉头,但却溢满浓雾。魏涯山接着说道:“他一直以为白华门灭门是无妄之灾,直到后来沈长梦找到了沈长笠的日志,才发觉当年事件有某处模糊。诸位长老虽然位高权重,但终究是共事,各司其职,他负责守山,往往不会轻易离开白华门。”
“而当初这个柳凛上山求药一事他也有所耳闻,因为沈长笠很看重他。彼时沈长笠还曾提到过若将此修纳入白华门,宗门必然如虎添翼。所以当时几个长老去青灵山,实则也是为了吸纳他而去的。”
“当时冯长老虽然没有跟随,却在回山后知道了两件秘辛。”魏涯山斟酌道,“那时有位弟子天资聪颖,十分受他看重,与他私交甚笃,无意中向他透露了两件讯息。第一件便是那柳凛的确有个魔族妻子,但最后却是他自己杀死的。第二件便是他们也的确有个孩子,但灵草完璧归来,那孩子注定没命。”
“——可那是个女孩儿。”
方濯浑身一震,瞪大眼睛:“女孩儿?”
“没错。并且那女孩儿的确已经死了,因为正是被他一剑穿心。”
方濯呼吸一窒,血液似乎也凝固了。他不敢相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