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一个是关于民间的,一个是关于修真界的。只不过不巧的是,两者正好相反。一个希望他可以借此机会利用云城城主、趁机吞并民间,另一个则建议他只助云城城主一力便可,其余的就不要再管,只坐山观虎斗,更不要牵扯修真界进来,否则又将起大事端。
第二个提议者是个式夷教内资历已经相当老的老人,如今教内几乎所有的领导者都曾经接受过他的教导,因而说的话有着十足的分量,就算是教主也得多加思量。他生得久了,自然也看透些世事,早些年间那些热血与冲动也消失殆尽,留下的便只有一种独属于老人的看破红尘般的清淡感。他向来不支持式夷教往外扩张,就连十年前燕应叹一意孤行要进攻白华门时,他也多加阻拦。
他向来认为修真界也不是好捏的柿子,若要再越界也许不会占到什么便宜,只是很可惜,在他引经据典、苦口婆心地劝诫半个时辰后,一直没怎么动弹的燕应叹的确给了他一个回应,只不过却是轻飘飘的一个挥手,连带着一声满含着笑意的轻松语气:
“长老下去吧,让我再想想。”
“教主……”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考虑。”燕应叹打断他。虽然这么说,他的表情里却完全没有想要“好好考虑”的意思:“只不过下次这种话还是别提了。”
“教主大人,”长老有点急了,“开疆拓土本不是当年邰教主的本意,还请教主大人不要一意孤行——”
“哦,我没有为了式夷教啊。”燕应叹直起身来,“我一直是在为我自己,不是吗?”
半送半赶走长老后,殿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燕应叹高坐于殿上,盯着门外看了许久,一声不响。在极为漫长的沉默后,他才长出一口气,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只轻轻一点,便从指尖长出一朵桃花,随着手指轻拨而小幅度晃动,花蕊轻启,似要言语。
“阿缘,”他突然轻声说,“你愿意我这么做吗?”
“你那个杀千刀的丈夫,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血脉的儿子,阿缘……”
他轻轻笑了一下。
“他们都让我放下,那是因为被杀的不是他们的姐妹,”燕应叹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我确实是杀了不少人,无论是民间还是修真界都有人恨我恨到骨子里,恨得巴不得把我从坟墓里刨出来剥皮挫骨。所以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我没亲眼看见柳凛死,我能安心去死吗?阿缘,我没看到柳凛死……”
他喃喃着说道:“你说,我能安心去死吗?”
窗外倏地一声闷雷响起,大雨倾盆而落。这突兀响声骤然吵醒了坐在殿内的人。燕应叹撑着头,猛地惊醒,才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在座上睡着了。殿内殿外空无一人,这隐隐闷雷衬得门外愈像一池被倾洒开的墨水,浸透了山河。燕应叹揉揉眉心,不知在这儿到底睡了多久,可看门外暴雨加之昏黑天色,竟也无从辨别此时是否已经到了晚上。但这样的大雨让他突然在一瞬间感到有些恍惚。桃花依旧停留在掌心,湿漉漉的,被这无形的风雨吹透花蕊,瑟瑟缩缩,格外可怜。
就在那昏黑殿门外,一片风雨间,有一道身影立于暗处,无声无息。燕应叹自认自己的功力天下难敌,却还是没能发现殿外站着的究竟是谁。他一抬手,风雨剑便出现在掌中,尚未出鞘,可却仍能感受到其间所蕴含着的凛然剑意。
“谁在外面?”
那人不言语,只静静地往里走了一步,站定片刻,突然跑了起来。燕应叹直起身,手指轻推剑鞘,现出剑锋两寸,登时殿内温度骤降,门外凄风苦雨停顿了一瞬,紧接着狂风大作。
“你……”
他怔怔地盯着门外那人看了一阵,突然一下子回神,倏地起身。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