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时间,可以帮我收拾一下。半时辰一千贯,也不负你这首徒名声。”
林樊这才终于笑了。但楼澜只是顺便跟他开个玩笑,没有非常明显的逗他玩的意愿,缓和了一下气氛,便不打算等待半分,接着就问道:“舅母那边给你回什么消息了吗?”
林樊摇摇头。摇完才意识到楼澜根本就看不见,忙又补充道:
“不曾。我离山前,母亲的信还未送来。此前依旧也只是说家里恐慌,打算先到天山剑派下躲躲……”
他顿了一顿,才又说道:“别非是母亲和小姨不愿意来到振鹭山,而是心想表兄毕竟是一门之主,只怕是分不出神……”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楼澜一只手扶着信纸,另一只手轻轻搭在琴上,听了半晌,突然一笑。他摇摇头,平静地说道:
“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也不必这样说。家中不愿意来振鹭山,是因为白华门,此事我已知晓,也理解母亲他们的决定,只是要劳烦你多加仔细,好好照顾他们了。”
“自是应该的,”林樊观察着他的神色,“我已同小师叔请示过,待到他们来到天山剑派后,会对其进行庇护……不过表兄你也别多想,满打满算,家中距离天山剑派也更近些,有小师叔在其中帮衬,你放心便是。”
楼澜头也不抬,嗯了一声。他虽然不多话,可只凭一个背影和这满屋的沉默,林樊也能知道他心情非常不好。或者说,是糟糕透了。只是这糟糕中还带着成百上千的无奈,近乎浸透了他的整颗心,令他的手指紧紧抵着笔杆,意欲落下,却悬在空中,迟迟难行。
半天后,他才倏地一掷笔,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到桌边纸篓中,淡淡道:“不写了。”
他回身一望,林樊才终于得到了此人一瞥:“你许久不来振鹭,想必对此也已陌生。用不用我带着你走走?”
“不了,小师叔说叫我来拜访过表兄后便回住处等着他。”林樊略有忐忑地起身。柳泽槐当然没这么说,他巴不得林樊能自己找个同龄人自己玩去,他和魏涯山有大事相商,没工夫带孩子。但林樊却也不敢和楼澜一起出去“走走”,尽管年少时他也与这位表兄相处甚好,可现在明显不是回忆故旧的时候,楼澜虽然带着微笑,可笑容却非常勉强,这对于遇到霉头坚决不触的林樊来说,赶紧远离他让他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才是正道。
而幸运的是,楼澜也是这么想的。他发出这句邀请当真便只是意思意思,听林樊拒绝了,便也一口应下,不再坚持。他心烦意乱,明白已被林樊看出来,也就不再装,让他自己找人带着随便逛逛,或者是一头撞上南墙——再接着等他小师叔去。
林樊整整衣衫,缓慢站起,眼睛一直盯着楼澜的后背看。他的喉咙拥堵而艰涩,一句话卡在胸腔,用尽办法也仿佛吐不出。而楼澜呢,枯坐在桌前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一下子惊觉这人并没走。当即回头,林樊的目光与之相撞,那始终徘徊在喉头的问话才像是被人突然当胸踹了一脚、总算是找到了脱身的机会,嘴巴一张,便一下脱口而出:
“表兄,我只是想问你,云城那边便当真……再无转圜余地了?”
“……”楼澜紧绷着的神色终于得以减缓。他捏捏眉心,眼神回落,神色明显放松了些许,苦笑一声,说道:“你这话问的。若当真有人身怀狼子野心,也并非是你我一句‘不愿’便能扭转乾坤的。咱们修真界有规矩,若非特殊情况,民间的一切事宜都不可插手。就算他云城城主必定一意孤行又怎样?将起之乱注定不会半途而止。就算当真有人能卜出未来,告诉你的也只有两字,‘命数’而已。”
楼澜说得平和,便叫林樊的心绪也随之放平些许。他自然也是知晓这一道理的,只是不太愿意正视,便妄图从他人那里得到些安慰。听闻此语也不是多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