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绮淡然的甚至有些冷酷的神色略微有些松动。他的手指一紧,人也不由坐直了,眼睛似乎也随之一亮,只是看着方濯,不说话。
方濯牵住他的手,稍微用了些力,他知道只有这样的反应才能最为明晰地昭示自己的心思。而同样的,柳轻绮也没有让他失望,他定定地看了面前的人一会儿,突然直起身来,一把握住方濯的手,将他拉到自己唇边,快又小声地低声说:
“阿濯,你的心我都知道,既然你信我,那我也不瞒你。”他四下看一看,确认解淮已经带着尹鹤离开了这里,才放心地搭上他的肩膀,一双漆黑的眼睛包含着无穷的复杂神色,盯着他,脸色却一沉,低声道,“我来,也不完全是为了招姜玄阳的魂。因为我知道,姜玄阳的魂魄很大可能完全就招不过来!”
方濯被他搂着肩膀,身体呈一个略微扭曲的姿势弓下去,后背有些难受,却不足以抵抗闻言所产生的震惊。他想抬起头,但肩上的力量却无比沉重,生生将他按在原地,站不起身坐不下来,动弹不得。
他不得已凑近柳轻绮的耳侧,同样小声说:“什么意思?为什么就招不到了?”
柳轻绮道:“姜玄阳会死,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肖歧想要卸磨杀驴——”
方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勉强抬起身,看看柳轻绮,总觉得这样的神色并不是那般打算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方濯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突然感到一阵紧张。柳轻绮的手在他后颈轻轻摸了摸以示安抚,又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眼,说道:
“肖歧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不是他。想要做一件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大事,首要便是不能让自己并不信任的身边人知道。你觉得肖歧若是叫姜玄阳明白了自己正修习魔功的事,他还能拿他作为这源源不断的‘池子’么?若非姜玄阳体质特殊,恐怕肖歧现在都还能瞒着他。他是掌门座下大弟子,那么多人的大师兄,又嫉恶如仇、眼底容不得一点沙子,尽管前期被肖歧蒙蔽双眼多年,但这是涉及原则的问题,肖歧再多的花言巧语,还真能将这头倔驴的想法给扭转过来不成?”
“正因为如此,肖歧才想方设法把他杀掉,以防他暴露自己的秘密。”
“错了,这秘密已经不是秘密,暴不暴露对于肖歧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柳轻绮抓着他的肩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只要有人、有嘴,他的秘密就一定会暴露。你我撞破了他的阴谋,只要咱们两个能拿到证据,修真界一人一脚就能把他给踩死。所以隐瞒秘密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是瞒不住的,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提升功力,而姜玄阳对他来说非同寻常,否则他也不会铤而走险选自己身边这么个人做‘药引’……”
方濯有点弓不住了,顺着他的力道跪下来,认真听着。说到一半脑袋里便好似滚过一段鼓点声,像是有什么始终被他忽略的东西终于被发现了,曾经与明光派打过的所有交道几乎都在脑中盘旋不止,真正的答案好像就在眼前,但一层纱隔开了两方,让他能够触碰到,却又无法看明晰——或者该说,是不敢看明晰。
“对,你说得对,”半晌后,方濯沉声道,“从他说要去万兽谷,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肖歧最初会选择他,可能因为他是最好的选择,他走投无路。所以这也决定了肖歧在找到下一个替代者之前不能杀了他。再者,就算是有人替代,有这样相同的两人在侧,岂不是多多益善?他想用姜玄阳,寻个由头、造个假死的招数,将他囚禁起来便是了。何苦做这种大张旗鼓的本事?保不齐现在修真界皆知,难不成就真的只是为了针对咱们?”
“不,咱们手里虽然没有他通魔的凭证,但却可以指认他残害同门、又将其制成傀儡为自己所用。咱们不动,他知道只要这个玉佩一出来就会掀起轩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