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咽进了肚子里。他觉得柳轻绮这副表情非常奇怪。以往他总是眉峰舒展,导致偶尔焦灼的时候便非常明显,这回眼皮不但耷拉着,眉宇也只是微微蹙在一处,看着也不是那么紧张。与其说是无助,不若说是沉思。
而他能想什么,方濯也不必过多臆测,他接下来提出的建议,无论是深思熟虑,还是异想天开,反对就对了。事已至此,会有魏涯山做最后的决定,万万不可叫他插手。谁在风口浪尖,便是当局者,此时是万万不能自己选择道路的。迷途就在眼前,在极度的焦灼与紧张之下很有可能便会一脚踏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境地,自然也就要尽量杜绝一切万劫不复的可能。
柳轻绮端坐桌前,手旁放着一只被磨得乱七八糟的砚,各种各样的笔摔落在一边,桌边溅了几滴墨汁,尚在汩汩向下流淌,足以昭示他现在不过是故作沉稳冷静。但无论方濯对他说什么,他都跟哑巴似的,既不赞同,也不反驳,一声不响。方濯也怕言多有失,不敢说太久,试探性地说两句就歪歪头看看他的神色,见其既不悲伤,也不慌张,但看那沉静面容,明显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师尊,”方濯无奈,轻轻晃晃他,“你在听吗?”
“嗯?嗯。”柳轻绮迅速一瞥他,敷衍点点头,口中却说道:
“你说得对。我得去。”
“……”
方濯两眼一黑。他哽了半天,支支吾吾得说不出话来,柳轻绮却带着那股明显在沉思之后骤然醒悟的神情,站起身来:
“我这就去请示掌门师叔。”
“别去了,”方濯紧紧拉着他,“他不会——”
“他会的。”
柳轻绮突然一转身。
“因为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
方濯没有预备,骤然撞上他一张脸,一怔之下,已紧紧被那双幽黑的瞳仁倏地往里一吸。他立在原地,感到自己的步子好像迈不开了,人只有在那抹一闪而过的眼神中愣怔半晌,有什么东西好像将从心中破土而出,但却又未曾抓住,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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