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样固执。一样听到什么就信什么,明明已经被告知了,是他骗了我,可我却还抱着一点可笑的幻想,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今日去万兽谷,如何不似我当年等在百宝巷。我完全可以自戕,如果我当时在那时候就自尽了,后面的事我都不会知道,这一辈子就藏在一场好梦里,其实也挺好的。”
“但我就是不信,我还等着我师尊过来给我解释呢。但想当初白华门初破时,他对我说也许是魔教趁虚而入,当战火已经燃至振鹭山的时候,他说是怀璧其罪。”
“结果有一天突然有人就告诉我,他说的这些都是假的。他的身份,他上振鹭山的原因,他这个人,可能都是假的。其实也许是他害了白华门,也可能是他与燕应叹联手一起起了这一场大战,是因为他的存在魔教才会攻击振鹭山,也是因为他,我才……我的命运才会被彻底改变。”
“其实我就是……本来就是没有办法接受。你说是吧?你如果有一天告诉我我这十几年来相信的东西都是错的,我最信任的人其实并不在乎我,他做的一切都是……消遣也好,玩闹也好,有一点真心也好,随便怎样吧,反正都不是我想的那样,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都是我、想多了,你觉得……本来就是没有办法接受,是吧?”
“这时候,死和之前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它反而是最简单的,因为面对这一切,比死要难多了。”
“这个时候,可能你连个人都不是了。你会觉得你是人这件事都是假的,所有的‘人’都是假的,‘人’就是假的,还论什么顾全大局、什么……深明大义?”
“这是圣人能去做的事情。只可惜,”他笑了一下,“就是有点可惜了。”
“我是就好了。”
“嗯……”他长出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走了两步,“我是就好了。”
方濯大抵有万语千言卡在喉头,却不知如何说出口。他一听柳轻绮开了个头,就大概猜到了接下来是什么,却也只能吞下这一连串的苦果,不知应该怎么反应。安慰、或是做同病相怜状,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十年前曾有人将这一切都施加在他身上,但是得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结果。
可能是受到了他的目光,柳轻绮摆摆手,但却没有勇气抬头,有点尴尬地笑了两声,颇为洒脱道:“不过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也不能改变了,从现在开始谨慎一点就好了。不过可惜你师尊向来没什么脑子,以后还是得劳烦你,多替我将人把把关……”
彼时两人已经到了山脚下,阴沉沉的山影在夕阳映照下向一面灰扑扑的高墙,直直地朝人头顶压去。似乎再往前一步,便会迈入无边深渊,柳轻绮浑然不察,踏上第一层台阶,就要顺着那瞧不见尽头的云杉树去,却被方濯一把拉住手腕。
“怎么了?”
他回头示意。方濯却冲他一笑:“走啊,逛逛去。顺便帮我找找姜玄阳,我估计他现在还在山脚客栈里呢。”
“坐那儿偷听你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早累了,”柳轻绮作势打了个哈欠,“你要实在想去,不妨把你师妹叫下来。我看她还没尽兴。”
“她自有人去陪,”方濯去拉他的手,“走嘛,我正好想给你买点东西。”
“你生辰,给我买什么东西?”
“那也没办法,”方濯摸摸鼻子,“就、就是想买嘛……”
与方濯所料想的差不多,君守月怎么也不愿意收下这支簪子。这属于“意外之财”,又来自一个“意外的人”,她死活不肯留,最后将它远远谴出屋,放到了方濯书架最上面,一个怎么触碰也触碰不到的地方。到后来,她还是耿耿于怀,最后忍不住写了一封信,附带该有的银两寄去明光派,得到的不仅是一封原封不动退回来的包裹,更有一封意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