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而当方濯拾阶而上时,意外的,竟然生出些许登顶朝拜之感。
只不过他拜的可不是个死人,他将要拜的,或许是那个即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动的、将再也不会如他所愿那般逍遥自在的痛苦的命运。
魏涯山看着他,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方濯身上顶了无数人的目光,这些眼神像利剑一样将他捅穿,但却不能让他回头。他只盯着守朴,此人原有一张苍白脸孔,眼睛或许还曾如一双尖酸刻薄的黑曜石那样生出过些许光芒,只不过现在已经被紫黑色的脉络与肮脏的毒血掩盖。
躯体一侧有一道明显的剑伤,而胸口已经开始腐烂流脓,隐约暴露出些许腐蚀之相。在那伤口处往外汩汩流淌着的虚弱的微光就是他流逝的灵力。伤口正在心口,已是一击毙命,再没有转圜余地。而去骨针分外霸道,敌我不分,一旦中了,也基本上不必再求医了。
方濯没说话,只是蹲下身。面对着这一具鲜血横流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也不觉得有多恶心,只觉得平静。手指搭上那尚且温热的手腕,感受到掌下一条鱼似的滑溜溜的触感,在短暂的沉默后,再开口时,说出来的话却不是人们想听的。
“守朴先生并不算为我所杀,”方濯道,“我除了那道剑气,没有感受到有我其他的灵力。况且这一剑也没有劈到致命处,说我杀他,我不认。”
“方濯,真相灼灼,守朴先生的尸体还在这里,在场所有人都看到明明是你劈出一剑直接使得守朴先生殒命当场,你还敢不认?”
周堂主就算是再会审时度势,遇到这种情况,也压不住了。死的是他飞乌山的人,且还是“重臣”,若是一味的迎合忍让,飞乌山其他弟子又会如何想?如今“凶手”便在眼前,他不想指责,也必须要指责。话出口后才感觉到身上沉重的目光略略少了些。但压力与担子来到方濯身上,他也不傻乎乎地接着,只瞥了周堂主一眼,冷冷地道:
“守朴先生功力大成,远超我辈之上,其剑意卓绝,远非我等所能触及。我这样低劣无能的弟子,又如何能一剑杀了守朴先生?”
“用剑便是你杀,难道用针便不是你杀?”
“可这针若不是我的呢?”
“你有何凭据?”
“你又有何凭据?”
“此针不应当出于你手。”
“它到我身上,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若我说你通魔呢?”
“你知道这是魔族的东西?”
方濯道。周堂主目光一凛,沉默下来。诚然在此刻,方濯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表面上看起来多冷静,内心里就有多紧张。那一剑他也是有印象的,在座这么多高手,他不信没人会发现那一剑的颜色与往日不同。他最紧张的也是这个——在生死攸关之际,他竟然下意识劈出一道魔息,他便不信在座这么多高手,难不成连一个发觉此景的都没有?
特别是在那居高临下处还有个白华门,沈长梦一定时时刻刻盯着他的行踪,若是方才……想着想着,他便忍不住抬头朝着那头看去,可脖子刚扬起来,后颈就被人捏了一下,魏涯山如蚊蝇般的声音冷冰冰地从耳侧响起:
“别抬头。”
登时如同一座山牢牢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方濯的脖颈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反应过来后,背后也不由生出涔涔冷汗。而果不其然,就在魏涯山手疾眼快制止了他的动作的下一刻,沈长梦与诸人便飘然而至,立于旁侧,眼睛虽然紧紧盯着方濯,话却是对着魏涯山说的:
“这去骨针是魔教秘物,有溶骨废血之奇效,但却也仅能对修习魔功的人有用,对于修真者,顶多也只是让其受伤。是以此物往往被魔族隐藏甚久,几乎很少出现。如今又如何会出现在贵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