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凌香绵的时候方濯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叶云盏道谢。
事实上,这只是他回到振鹭山的第二天。
他与柳轻绮回到振鹭山时有如做贼心虚。尽管魏涯山重复了几遍没事没事,他们两个还是很忐忑——方濯从未在柳轻绮脸上看到那样紧张的样子,好像白华门那事儿真是他干的一样,但想一想,发现此事他还真说不上问心无愧,便也只能沉默,跟着他一起鬼鬼祟祟地回了家。
叶云盏当时不在山上,他们几个没碰上面。魏涯山也不会直率到真的昭告天下这俩人又给他接回山上了,他就算是铁了心绝对不跟白华门服软,也不至于彻底与它撕破脸面,更何况,柳轻绮与方濯这将近一月的在外游荡其实也起了魏涯山想象中的效果,沈长梦褪去了火气,冷静了半月,竟然真的写信给魏涯山道了歉,说当时心魂不宁,只想着先将方濯扣下再做打算,也并不是怀疑他与魔教勾结,只是想借着他这个机会顺藤摸瓜,找出当年破坏白华门灵力护障的那人。
而魏涯山给他回信说,白华门十年前惨案,魏某自然心痛。只是此事牵扯到我振鹭山弟子,他的去留,还是我振鹭山说了算。若掌门不嫌弃,可在方濯归山后来我振鹭山一叙,是非对错,自有公道。
沈长梦没再回信。魏涯山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想的,他最初回信的时候,自然不知在天涯海角他这不省心的师弟和师侄到底都搞出了什么幺蛾子。如他在平章台说的那样,方濯二十来岁从未修习过别家门派的心法,自然不可能与魔教有染,他心里有底气,才慷慨邀约伸长们来山,到时候,他爱怎么问就怎么问,魏涯山绝不拦着。
但几日前天山剑派一封飞书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魏涯山处事和气,尽管与白华门已生嫌隙,但是也不想丢了沈长梦这个朋友。他本想在两人回山后便尽可能地迅速邀约沈长梦,以此来证实方濯清白,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谁能想到一个从小长在山上的懵懵懂懂根正苗红的弟子竟然还真的“与魔族有关”?要知道前二十年,把过他的脉的人可不少,就算是柳轻绮没看出来,他魏涯山、解淮难道还看不出来?
此事方濯自己都解释不清,又如何奢求能向沈长梦解释清楚?就算是他没做,可任何一切理由都能是话术,他身上的的确确有魔息,证据确凿,又有什么好说的?
没办法,魏涯山只得先把人接回来,然后在沈长梦还没说要来的时候紧锣密鼓暗做准备。这样一来,有事万千都压在他身上,故而一回山就步履匆匆没了影子,他偷摸出去一趟的事也没声张,只是告诉了内门,让他们别到处乱讲,但尽管如此,方濯一踏进山门,看到几人站在门口迎接,还是有点恍惚。
幸好不止他,魏涯山也很恍惚:“不是说让你们别来了么,在这里也不怕显眼。”
“没跟别人说。”
发言人云婳婉笑眯眯地回答。
谁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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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说感动,方濯还是很感动的。观微门苦无大师兄和师尊久矣,天天被叶云盏欺负,故而走之前魏涯山特意给他们透了个底,为的就是不至于让这群孩子在今日直接厥过去。唐云意和君守月,左一个右一个挂在他身上哭,君守月那是哭惯了,唐云意却也眼泪哗啦哗啦长流,跟面条似的挂在脸上,哭得十分凄惨。
“大师兄,我真以为你出事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家里写封信,师兄,我的师兄啊……”
唐云意叽里呱啦地哭。方濯的手放到他的后脑,想拍都拍不下去了,无奈一抬头,看到廖岑寒抱着手臂倚靠在窗边,长叹一口气。
他努一努嘴:“从一开始听说你要回来就这样了。”
方濯拎起一个来,哭笑不得:“哭什么啊?人还活着呢,就跟哭丧似的,你俩就是这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