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诡异,他不敢再多打扰,悄无声息地下去了,甚至到离开时,林樊都一直盯着院中花木,久久无声。
柳泽槐在屋内三日不知道干了什么,屋中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有了动静,而灯火也近三更时才熄。他埋头入故纸堆中,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仿佛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直到三日后的一个清晨,房门被咚咚剧烈敲响,林樊的声音从门外激动又恐慌地传来:
“小师叔,快开门,出大事了!”
如果人有透视眼,便可以透过墙壁看到此刻柳泽槐的状态:他没有像人们所想的那样伏在案上写个不停,也没有混如走火入魔一样坐在榻边久久不动。他趴在案上,像是在睡觉,身遭堆满了废弃纸张和书本。听到声响,他像是被骤然一击,猛地便清醒了过来,被这催命似的敲门声吓了一跳,起身便一把拉开了门。
“嚷嚷什么?怎么了?”
由于长时间不眠不休的思索与翻阅古籍,他眼中血丝横行,面上也尽是疲惫,在骤然看到阳光的瞬间还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下去。
“小师叔!”
林樊原本就是碰碰运气,也没想到当了三天聋子的柳泽槐在这个点竟然还能回归尘世,真的开了门。他先是一喜,看到柳泽槐险些摔倒,又一惊,连忙扶住他,急道:
“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柳泽槐就着林樊的手臂站稳,“出什么事了?”
扶他进屋时,林樊越过他的肩头向后看,这才得以看清这间屋子的全貌——这是柳泽槐的书房,原本清净干爽,沁人心脾,此刻却被搅得一团糟。三只黄花梨书柜被剖开肚肠,书卷乱滚了一地,连带着涂抹得一派污糟的废纸,满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桌上堆着不少连修真界最念旧的前辈都已经不会再翻看的古籍,呛得满屋都是灰尘般的时光味道。
再观柳泽槐,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眼中那种下山时的狂热与醍醐灌顶般的冷静却依旧没有消除。数日不吃不喝让他形容憔悴,嘴唇干裂,眼眶下两团青紫鼓成两只低洼池沼,磨也磨不去,消也消不掉。
他如此狼狈、疲惫,看得林樊微微有些发愣,一时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柳泽槐转头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久久不言,便推了他一把,说没事就出去吧,林樊才如梦初醒,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来,递到柳泽槐面前,说:
“小师叔,您家在云城那边的钱庄传来的消息,说有人拿着您给的信物到钱庄取银子,取了不少——”
柳泽槐听到这儿,便挥挥手打断他,随口道:“取点银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取便是。这点小事还来麻烦我?”
林樊道:“但他拿了四百九十九两……”
“不过四百九十九两……”
柳泽槐扶着书案坐下,拿起手旁的古籍刚翻开,便猛地抬起头:“多少?四百九十九两?”
林樊连忙点头,将文书递给他。柳泽槐一把夺过来,拆开文书,还没看清信上的字,一张剑帖便从中滑出,落到地上。柳泽槐拾起那帖子瞥了一眼,便往桌上重重一摔。
“妈的,画的。”
柳泽槐被气笑了。林樊此前没打开这份文书,上前一看那张剑帖,也是一时无语——柳泽槐朋友遍天下,为了方便拉拢这些“朋友”的真心,他做了数张剑帖分布天下,谁有此帖傍身,就可以随意到柳氏钱庄拿钱。这些钱柳泽槐也不要他们还,只要的确是急用、拿了之后不去做坏事,便可随意使用。
而面前这张剑帖明显就是画的,此人甚至连为他的大作涂个色都不愿。柳泽槐在上面绘了自己摇影剑的剑纹,这人却就随手一绘,攥出一条扭扭曲曲的虫。柳泽槐的剑帖通体金黄,他连张黄纸都不愿买,随手从话本上撕了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