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绮打断他,“你这么一说,我也害怕。”
方濯这回突然又变得呆头呆脑。他以那几百年也难收到他身上的焦虑与迫切启开嘴唇,愣愣地问:“你怕什么?”
柳轻绮的手还贴在他的脸上。掌心冒汗,人与人之间似乎也充斥了些许水气。柳轻绮张张嘴,想说的话突然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方濯焦躁却诚挚的目光像一只手掐住脖颈,宛如泪水横流入心口。五脏六腑都被泡发,一股热流从头顶直冲而下,逼得他生生咽下了喉咙里的话。凝视半晌后,舌头才与牙齿打了一段架,磕碰了半天,才终于从胃里掏了出来:
“你这么喜欢我,以后若是吵架了,只怕你会伤心死。”
方濯脱口而出:“我不死。”
柳轻绮的脸色彻底僵住了。他本意只是说一句缓和气氛的话,顺便给方濯一个台阶下,现在的他无异于空中楼阁,无论回复什么,总有一人会摔落于地粉身碎骨,他今夜就不用睡了。可此话一出,他却猛地猜到了全部真相,当即头皮一麻。冷汗出了一身,如坠冰窟。
他一口气堵到喉头,想问话,却问不出来。方濯握着他的手,放到嘴唇边抵了半晌,突然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柳轻绮嘴唇勾勾,僵硬地笑了一下。舌头宛如被折断的枯木,半天才堪堪捋直,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了些许:
“好呀,你不死。”
方濯说:“你也不死。”
柳轻绮说:“好呀,我也不死。”
两人黑暗中静静对视。半晌,方濯拥上前来,抱住了他。他的心脏跳得极重,看不清他的神情,也能感知到在那颗心脏里所蕴含着的极度的紧张与兴奋。一对温软贴上他的鬓角,轻轻亲了亲。方濯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没留意,因为在这人刻意放平了的声线与低沉的絮语中,他听到他的胸腔在抽泣。一声一声,像木槌敲鼓,不重,却深深嵌上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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