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这时,人们便可以知道在这无穷无尽的虚空里始终在说话的人是个什么姿态:他坐在一样东西上,并且在他的搀扶下离开了那一间屋子。轮子替代了双腿,规律的异响盖过了脚步踏在草地上的松软的声音,如柳叶坠地,太阳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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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条仅仅用作观赏的小河中,我们不难看出它的身躯主要分为三个方面:河面、河水和河床。对于一条河流来说,这是必要的。它的主要躯干即由这三个方面组成。而两岸,更像是它的伪装,就好像一个杀手批了一件小孩子的外衫,假意告诉你他是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一样。它除了“维护”,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是一个明面上的障眼法,向人们昭示它的危险,让人不要靠近——但同时也会起到反效果,或者说,是河水本身需求的效果:让途径这里的人们认为有河岸的围堵会很安全,从而走得更加肆无忌惮。
河岸会让河水没有那么容易如愿,但也会让人失去警惕心。
现在这年轻的孩子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河水若想吞噬人的生命,有着千百种方法,而河岸缩减了引诱的功用,却也吸引着他向着它走去。
他离开了人的范畴,化身为一段浮木。飘荡在河面,却也被阳光死死按在黑暗中。
方濯感到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亡了。
这或许压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能承受的痛苦。洪流如猛兽,沉沉地扼住他的脖颈,头顶冰凉,四肢却如火烧。
他感觉自己坠入了幻梦中,却惶惶而不知方向。手上总好似有着什么向下拖拽,可人却始终浮在水面上,无法下沉。
沉浮不前中,他听到一阵异响,一段判决似的回忆。这是他所未曾见过的场景,可此刻却分明历历在目。
方濯是被一双手送上岸的。或者说,该称它为水流的双臂更合适。它们托着他的身躯,扶着他的手臂,将他沉入水底,又硬生生地拽上来。
短短一个钟头,方濯经历了王八的困难求生之路。他睁不开眼睛,但在触碰到地面时,他尝试着翻身,宛如王八掀壳。
这时,当他终于睁开眼,看到头顶一片苍白的天空时,昏昏然宛如重生。而又看到自己身边蹲着的那个人时,他的生命登时转述到了某种剧烈的回响中,那绝不是一盆水就能浇醒的。在那儿——混沌的神思背后,藏着一缕旺盛的情思,他窥见这双眼睛,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灵魂。
方濯一咕噜爬起来。此时那溺水的感觉已经消失无踪,那人蹲在他身边,被他吓了一跳。周遭都是人,好多人都在看着他,或是窃窃私语或者沉默不语。只有这个人浑身带着喧嚣,一根枯枝似的生长在地上,却因他的眼神而生根抽芽,渐渐地活起来。
那人却并没有认出他来。他的头上盖着一张斗笠,身上穿着普通,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他饶有兴趣地蹲在一边,指尖还闪烁着某种类似于紫黑色的灵光,见他醒了,也不再动作,笑嘻嘻地替他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说道:
“总算是醒了,小兄弟,你不知道你这一落水,可把咱们吓成什么样。不会水就别去追人家姑娘了,多亏呐。哎,你知道你那小未婚妻是谁不?人家就是这条河里的鱼妖,为了吸食你的精气才跟你好的。结果后来动了情吧,又不舍得把你吸干,所以一跳水跑了,结果你还真当个事儿跟着跳进来,怎么样,吃够了苦头吧?”
这人嘟嘟囔囔说了一堆,语速又快,明显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可他头发束整,气度从容,分明运筹帷幄。而更重要的是,这人方濯是认识的,就算他与之充其量只有一面之缘,却也能在瞬间便认出他的面容。
这人是燕应叹。
他依旧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笑容却与之后不同了。此刻,也许能够呈递在他脸上的,更多的是对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