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绮一只手遮住眼。他没说话,憋了一会儿却没憋住,笑了,转头看方濯道:“你嘴也长我身上?”
方濯说:“差不多了!”
但他到底没亲。他还有种莫名的紧张,只敢嘴上占便宜,不敢付诸行动。一只手拉着柳轻绮的手指,半天掌心就冒了汗,脸热脑袋热,只有脚是凉的,像染了风寒。柳轻绮体温也不高,整张床榻上似乎只有他热气腾腾跟个火炉似的,心像被烹煮般又痛又软,一下一下仿佛要冲破喉头。前半夜的回忆慢慢回笼,那些意料外或是全然不曾留任何情面的场景历历在目,让他有些后怕的矜持,乃至到了这时,竟然开始退缩。但很明显的,他的心,他的爱,终于有了落点。一切的等待与惶然最终春风化雨。他想笑,但却又满怀心事,只得磕磕绊绊地说:
“这,跟做梦一样——”
话音未落,柳轻绮一把便将枕头拍到了他的脸上,口上淡淡,手里却下了死手,狠狠地按住了他的五官:
“那你就接着做梦去吧,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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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唐云意被尿憋醒。他在睡前喝了太多水,睡得倒是很好,做了个一点儿也不累的梦,还挺有意思。
他梦见自己和师兄抵达了一座城镇,人来人往,万里繁华。甚至与云城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高兴极了,这看看那瞧瞧,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此景象似的,还被方濯嘲笑。可到了一座高山前,师兄突然说他想跳进去洗个澡。唐云意在梦里是个变态,笑嘻嘻地说我也要看,结果师兄衣服刚脱了一半,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全他妈是方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方濯,手拉着手向他走来,结果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从中间放出一个穿着红嫁衣戴着满头朱钗的方濯来,脸上画了妆,手上捏着兰花指,跟个没修炼好只知道把自己的脸长成花圃那副模样的蛇精一样,眨眨眼睛,冲他娇滴滴地说:“从今起,我就是你的师娘了……”
唐云意认真地说:“牛。”随之掉头就跑。跑啊跑,身后的人还不断地追,方濯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盘旋,喊着云意啊云意啊你怎么跑呢?还不来拜见师娘。唐云意大喊道:“拜见你奶奶个腿儿!”突然猛地一刹车。——前面赫然站立着一个小老太太,拄着拐杖威严地看着他。唐云意停了步子,认真一看,才发现是师尊,加了一张灰白头套和一条花白胡子,出口时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你愿意嫁给我吗?”
唐云意连忙转身,将身后的人送到他眼前:“他他他。”
语罢转身接着想跑,结果一片大道坦途突然变成密林,几十个方濯围攻而上,拉着他的手臂、扯着他的腿要把他往柳轻绮那边送。唐云意誓死不依,大喊:“我不能对不起我师兄!”腿一个劲儿地扑腾。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抬头一看,发现树上倒吊着个人,正是他妈的燕应叹,笑嘻嘻地抱着手臂,跟只蝙蝠似的吊着,口中说道,来,乖乖,跟我走……
唐云意大叫道:“你这个魔头,杀人无数人性皆失,毫无恻隐之心,还妄图勾引我同入你魔教,想都不要想!就算是杀了我也不可能随你的愿!”
燕应叹桀桀一阵怪笑,浑身上下漂浮一阵紫气,邪魅地说:“既然如此,你就死吧!来人!往他嘴里灌水,把他给我憋死!”
……唐云意誓死不依,也誓死想不到最后他竟然是被憋死的。当他猛地一拍床榻、大叫一声跳起来的时候,先感受到的是夜晚的寒凉。随之,小腹处突然一阵酸涩,像一只拳头捶打着他的腹部,妄图把里面什么东西掏出来。
唐云意想都没想,拿起外袍裹在身上跳下床,奔向茅房。客栈需要考虑到诸位客人的鼻子,故而茅房在几里之外。唐云意铆足了劲儿,用上了轻功,翻山越岭往那头跑。他跑得专心,没瞧见夜色下屋檐上还有个人。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