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一念之差(2 / 6)

云婳婉已经知晓了他的“冤枉”,再升堂也无济于事,解释也不应当是解释给己方人听的,只得垂头丧气地点一点头。

实话讲,被扭曲、被恶评、被污蔑,好似很正常的人情世故,可方濯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挨打挨揍都行,或者是在万人之前出丑,都没有这等谣言令人心慌。他一听这话就失了分寸,太慌太忙,火急火燎地跑出来,却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在云婳婉的声音如同一阵春风,将那颗焦虑不安的心抚平下来、又如同褶皱的被角被一寸寸压平。

长辈在前,也仿佛有了靠山,他终于能够思考了。云婳婉如同一个母亲带着她初出茅庐的儿子那样慢慢在街边走,刻意放缓了速度,强迫着方濯能够静下心去思考。只能说幸好他在这儿遇到了她,不然接下来发生什么可说不准:谁知道林樊那儿又聚集了多少人?谣言之所以可怕,便在于它不仅“谣”,而且“言”,落实到人人口中,就算是虚幻神妙的也有的是机会种入土壤、开花结果。他的出现与解释只会助长威风,而几乎不可能改变分毫。

云婳婉原本受邀去某门拜访,如今临时赶回,正是因为此事。她也急,但看着方濯急,反倒自己又不急了,看看这年轻人被焦虑染上的煞白的面孔,不由又觉得有些好笑。她半真半假地说:

“这么紧张,名誉就如此重要?”

方濯下意识答:“重要的不是名誉,只是……”

他戛然而止,看了云婳婉一眼,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往下说。云婳婉却已然明了,面上一副了然姿态,接话道:“只是准许人乱猜,却不许人往有损道德的地方乱传是吧。”

“我本就没有做过,这样造谣,不仅侵害了我,而且也对秋霜姑娘不尊重,”方濯叹口气,愁眉苦脸地说,“更何况,我怕我师尊也——”

方濯再度噤了声,不再接着言语。怕什么,他自己也有些不太清楚应该如何想。若是说怕柳轻绮认为他正如同谣言里所传的那样是个道心不稳的烂菜叶,那他自己是肯定不信的,毕竟事发时柳轻绮就在旁边,他们绝对只能算得上是英雄救美,如果两人觍着脸愿意自称英雄的话。

但脑子却又不由自主往那边去想,浑浑噩噩的自己也不知如何自处,想必这就是喜欢一个人但却隐忍不发的反应:两种完全矛盾的心态本不应并行,但此刻却毫无障碍地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了。方濯一方面相信柳轻绮会坚守自身,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会因何事被谣言所扰,于是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却依旧没什么进展,只能唉声叹气。

柳轻绮一直没回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方濯给他传音,却也如林樊那般只一次就没了回声。但好在云婳婉来了,以她雷厉风行的手段和干脆的做事风格破除了谣言,也好在她自身也为女子,在与秋霜问清事情经过后略加润色,委婉说明了情况,替方濯洗脱了嫌疑。那几个传谣的所谓明光派弟子她也尝试着抓过,只是稍稍有一点线索便会有其他的事突发而绊住脚,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不过经此一役,方濯原先的幻想算是破灭了——他本想有洛笙珠玉在前,被祝鸣妤所救后上了山,虽然也没什么天赋仙缘,但是在山上生活得不错,能学得一门剑术保护好自己也是好的,未来下山有一技傍身,也不至于再落入风尘之中。可闹得这一出出来,他是不敢再提让秋霜跟着云婳婉上山的事了,也并非他本人名誉大于一切,而是他的身份实在特殊:只要知道振鹭山观微门的,便知晓观微门主和他门下的大弟子总是形影不离。

而观微门主又不太管事,多数时间便方濯效劳。如今方濯稍稍出一点事,就相当于整个观微门都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更何况已有人开始怀疑云婳婉的出手是否只是因为同门情谊而将真相为之遮掩、颠倒黑白以待人人遗忘,再叫秋霜上山,不由会有人有些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