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只需要给她按上一个杀害孙朝的罪名,再将她暗自送出府、换回如画的名字回来就是了,难吗?一点儿也不难!孙朝死了,整个城府都是我们赵家的!”
“而你管不了,就算告诉你,你也没有任何办法,”赵如风放轻了声音,袅袅婷婷地上前两步,眼中如星辰倒涌、江河奔流,“因为你们‘只管死人,不管活人’。”
“送客!”
赵如风摊开双臂,很是愉悦地大笑两声,向柳轻绮做了个“请滚”的手势。
“我不留你了。”
这是她倒数第两句话。因为就在这短暂的对峙的安静里面,柳轻绮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将花安卿过来找他的事告诉赵如风,就见得从长廊那头奔来一个下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地奔来,正巧与赵如风转身正对,险些撞个满怀。
赵如风什么神情,柳轻绮并没有看到,但那下人却面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柳轻绮,最终还是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不好了,夫人!咱、咱们府里有死人!”
赵如风一声不吭,反倒轻笑了一声。她刚打算老神在在地开口说话,却又听到这人叫道:
“是、是十八夫人!”
夜里一时安静无两,连呼吸都听不到。柳轻绮感到自己胸口一时凝滞,竟说不出话来,而赵如风背对着他,上半身晃了一晃,紧接着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之那身影一把推开下人,夺步奔向长廊尽头,柳轻绮目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风之中,只待少许,便听到远方传来尖锐沙哑的恸哭声。
在那声音里,他低下头看看脚边的长剑,心里不知该想什么。赵如风不可能再回来,孙府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恢复它该有的气度,孙朝死了,花安卿也死了,不知赵如风是否算得上是得偿所愿,而她的“愿”又是否能为道德所容。但事已至此,没有任何改变的方法,麟城一事到底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他来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而未曾救下,便也只能说天意如此。而其中缘由宽泛且复杂,远不是只要考虑一个孙朝就能做到的,燕应叹的出现虽然出人意料,但细细想来,却也并非无中生有。
他出现在麟城已经非常莫名其妙,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跟着自己而来的,但除了那个梦……柳轻绮晃晃脑袋,把回忆与赵如风的哭声一起晃走。现在他倒是不太想思考这个。但目光还是下意识投向屋檐角落,那个黄衣女子今夜不在,空荡荡的檐瓦之上只有一丛竹叶沙沙作响。
柳轻绮在原地呆立一阵,在确定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时,低头看向脚下张蓼的剑,想要把它捡起来。却在此时突然感知到背后似乎有一道目光直直地奔来,落在他的身上,简直要射穿他的手臂。柳轻绮当即回头看去,却并未发现什么人,那道目光也随之消失了。
但这并不会改变什么——他微微躬身,手指甫一触到剑柄,脑中便猛地被灌满了千奇百怪的哭笑与缥缈尖利的啸叫。男人在哭,女人在哭,远而未知其处,却又仿若正停驻于身前。剑柄在轻微的颤抖后骤然喷出一道黑雾,在那烟雾之中伸出一只枯瘦惨白、千疮百孔的手。那手指尽力向前伸着,努力想要触碰他的衣服,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猛然垂落,一声尖叫过后,一切归于寂静,长廊安然无声,仿佛一切都未曾存在。
褚氏彻底死了。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强劲恐怖的冤魂。她或许有怨气,但是残存的神智一直在阻止着她向下坠落。故而尽管赵如风为她喂了这么多人骨、淋了如此血肉,她却依旧未生发而成恶鬼,充其量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被柳轻绮一剑劈了神魂,回光返照时尚可恳求些许,但不多久便会一命归天,世间再无此人。
柳轻绮等待着那黑雾消散、剑鸣平息。直到一切都归于寂静之后,他将手收入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