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软了腿。
“大人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其所以然,却不妨碍汗涔涔的。燕应叹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交叠起双腿,眼神未动半分,但剩嘴唇开开合合,掺杂着丝丝笑意。
“我看孙夫人虽然与你有深仇,但昨夜的火确实不是他放的呢。”
燕应叹的语气始终算得上轻声细语。他看上去不会急,也不会恼怒,面上笑意盈盈的,只心底究竟想的是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去尝试猜测。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孙朝料想到这一点,登时冷汗直流。他突然间从那句话里品出来什么意思,只不过在短时间内还不愿承认。两人静静对视一阵,先是燕应叹突然大笑一声移开目光,接着才是孙朝如梦初醒,拢着袖子不由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
“……大人的意思,孙某还不是很明白。”
他勉强笑道:“若除了赵如风,在这府内还有谁想要以这种手段杀死我呢?”
“我啊。”燕应叹说。
孙朝的后背紧贴在墙上。在那瞬间他感受到自己冰凉黏腻的背脊,汗流浃背正像是血从脊柱汩汩而下。
燕应叹扶着扶手站起身,拍拍袖口,同时摇摇头。他的语气里带着些怜悯,又不乏淡淡的鄙夷,很无所谓地掀起眼皮,看向他。他有一张柔和的脸,初看时绝对令人心生亲近,但却在这般暖光的映照之下,神色冷峻狰狞如判官。
“当然,我与你没有私仇,”燕应叹口上如沐春风,面上却没有一丝神情,冰冷得像是死潭尽头沉寂在泥沙之中的冰块,“我甚至以前都不认识你。我可以帮你,但是没有真心过。孙公子。我可以帮你实现今夜你的愿望,你和赵如风一定要死一个,是这样吗?”
他微微笑道:“那我可以保证,今夜死的会是你。”
他垂了手,随意向前迈出一步,便比邻了孙朝一步。孙朝被吓傻了,整个人像一幅壁画般被黏在墙上,却在这句话后猛地失去了粘性,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听得人屁股跟着一起疼。可孙朝现在没一点心思心疼屁股,他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头,无意义地摆出防御姿势。嘴唇抖个不停,甚至比昨夜火海逃生要更甚。燕应叹走出一步,便站在原地不动了,孙朝却感到有一大团乌云始终沉沉地压在他的头上,一道黑影不动声色地垂下,那是燕应叹的影子。
他只知道喊道:“魔尊大人,您不能这样!我、我付了钱的!”临了尽头,他竟然妄图从一个即将杀死他的人讲起道德来:“我给了您钱的,您不能这样待我!”
他哆哆嗦嗦如同风吹雨滴,哗啦啦地往下掉。燕应叹听闻此句,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般,欣然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子来,丢到了孙朝身上。
孙朝瞪大眼睛,如遭雷击。
燕应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瞭望。孙朝不想接受现实,但这把银子、这在数步之外站着的鬼影已经说明了一切。银子滚在身上,掉落地面,砸着木头地板也好似砸痛他的心。他心头猛跳,胸腔脆弱,即将脱轨而出。燕应叹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也不能再给他自己机会当缩头乌龟。尽管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极强的求生欲还是让孙朝上下牙磕个不停,丢进去一把豆子都能磨出来一杯豆浆。他原本瘫坐着,后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爬起来跪下。燕应叹接受了这一日他收到的第四个头,乃至第五个、第六个……孙朝涕泪横流地恳求他,甚至没有时间问理由。
燕应叹看了一阵,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拍拍他的肩膀。孙朝上半身用力一颤,将他的手抖下去了。他的身体抖如筛糠。
燕应叹用手指抵住他的肩胛,顺着脖颈往里摸,直至按在喉咙口,轻轻收紧了手指。他的神色看上去并不是十分认真,反倒带着些漫不经心,手上的力气也不重,足以叫孙朝喘息,却看到他在那瞬间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