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收了声音,应当是不想被别人听到,谦恭地低着头,看来倒是令人很受用。来人唇角一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迈步飘飘进屋,神色从容平静。来者一身黑袍,行走悄然无声,不是别人,正是燕应叹。他此前刚在孙府逡巡不久,与几位孙府的“客人”打了照面,这回又来见着主人。孙朝十分敬重他,端茶又倒水,动作娴熟。燕应叹也不客气,接了茶水,甚至还与他道了声谢。这倒是将孙朝吓得身子一抖,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陪笑道:
“您看您,这道什么谢……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嘛。您帮我这么大忙,给您当牛做马都还不清这大恩大德。孙某在这儿谢过您救我一命了,谢过您了!”
说着,孙朝一撩袍子跪在地上,竟就要行跪拜大礼。燕应叹笑眼眯眯,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见状也不追究,摆摆手叹一口气,笑道:“借你的说法,举手之劳而已,何必挂怀呢。”
孙朝道:“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却是救了我孙朝身家性命。这个礼,您便收着吧,否则我良心难安!”
他说着,双膝也未曾移动,当真用手抵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燕应叹面上犯难,像是有些窘迫,口中也一直叫着不可不可,手却全然没有要上前扶一扶他的意思,两人便在这愿打愿挨的氛围之中谢过了燕应叹的“救命之恩”。
三头磕毕,成功传达了谢意与诚意的孙朝登时有了底气,心想事情要做就做绝,连头都磕了,至少在这时应当二人之间已没什么疑心。他三两步跨到燕应叹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转眼看向窗外,已经临近子时。
他一转头,还不必开口,燕应叹就清楚了他要做什么。不用孙朝先提,他自己便先放下茶杯,主动同他交谈,言语平静,竟然还带着些许亲切:
“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孙朝点头如捣蒜,“您安排的事怎么可能怠慢?”对上燕应叹的眼神,他又了然,放轻了声音,笑着说道:“您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没有第三个人。”
“夫人也不知道?”
“哎哟您看您说的,这怎么能让她知道!”孙朝说,“刻意藏着的,除了我,谁也不知。”
燕应叹非常满意。他放眼看了一圈孙朝房间,慨叹道:“你这房子修得倒是不错。”
“都是工匠会修,和我没什么关系,哎……”
孙朝这时候倒是很会藏拙。燕应叹看上去非常喜爱他这种状态,鸡零狗碎地与他聊了几句,大部分都是家常话。什么家中现在下人有多少啦,花园里有几处竹林啦,晚上睡觉时要是太热怎么办之类,问得孙朝惶恐而又迷糊,不知这位魔尊究竟要做什么。
但很快,燕应叹便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自然,他是不可能千里迢迢抵达就是为了向孙朝为晚上驱蚊一事而请教的,他有他自己的目的,并且深深地与孙府牵扯在一起。
“你们家二房那具尸身藏到哪里了?”
这是他的问题,但却不是孙朝的预想。他愣了一下,嘴巴上下开合一阵,足足怔住三个呼吸,才试探着问道:
“这……大人问这个……”
“哦,你不必多想,我就是随口问问,”燕应叹微笑着安抚他,十分之善解人意,“别紧张。啊,你之前不是说为了养你那个儿子所以才留着二房吗?听说你们家阁楼昨夜起火了。二夫人没什么事吧?”
“哦,哦,二夫人,二夫人……”
孙朝磕磕绊绊的说不清楚。这时他才察觉出来这话里的不同处:他之前只是同燕应叹提到过二房在阁楼上的事,但却没有告诉他二房是否已死。理论上燕应叹应该是没有见过李桑落的,阁楼他自认锁得很紧,外人无法进入。但如果此人修魔,倒是难以一概而论——孙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