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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斯人已逝,他一直这样说服自己,可是头脑是忘不掉的,对吗?她才能这样鲜活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像是做梦一样,她如往常似的陪着他用膳,又使坏似的睡卧在美人榻上,令他将她勾勒在纸上。

他也恍惚如做梦一样,陪着她过完了整整一日。天色已晚的时候,他心中那股怅然不舍又钻了出来。

明珠啊……

孩儿啊。

你们怎么就这样抛弃他独自走了。

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可怎么办啊?

彼时,他推开暖阁的门,里头点着灯,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褪去了衣袍欲坐在床边。正值此时,一双带着水渍的冰凉的手牵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眸定睛一看,曼容的那张脸映在眼前。

他有血惧怕地往后退,她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他常常能看见的不解申请。他在熟悉不过她任何一个神色,但也正是此时他才恍惚想起,她是妖不假,可早就被那仙人斩得魂断天涯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靠在了榻边。

“夫君这是怎么了?”她走近,依偎在他身边,像他们从前夫妻小意一样,“可是被公事烦着了,怎得不理会妾身。”

“……”

他不愿再自己陪自己演这场戏,索性没有搭话。

幻听与幻觉已经越来越重了,他有预感自己活撑不了多久,还要吩咐六梦寻来一位足以根治他所有病灶的高人。

这个梦,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否则,他迟早会变成疯子的。

掀开被褥,他躺进熟悉的衾被中,问着那些还尚残存的属于女人的水粉香气。就这样闭着双眼,迫使着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终于在长夜中得以安睡片刻。

直至夜班风来,他探着手去摸,却摸到了一副柔软的女儿身子。温热的触感将他瞬间从睡梦中回到现实。

他撑起身子,惊魂未定地带着被褥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缩在一角不肯靠近。这一番动静自然惊醒了床上昏睡之人,她眯着眼睛缓缓坐起身,却发觉身上连一块薄被的痕迹都没有,冷嗖嗖的。

抬眼一看,那始作俑者正裹着被子瑟瑟发抖,蜷缩于一隅。

“夫君,你怎么了?你在那儿做什么?”

……她会说话。

她和明珠,都是有气息的,都是有温度的。这桩桩件件,都在清晰明了地告诉他:

这好像不是梦。

这不是梦。

是活生生的人。

“……夫君?”

“你别过来!滚!滚!滚啊!”

他慌不择路地逃出去,一路沿着青石板路奔跑,不知道要奔向何处。怎么会这样?他真的快要死了吗?这是他必须经受的回马灯吗?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会再次出现他面前?

“啊!”

脚下一个没注意,便整个人跌进了水潭之中,灌了个饱。那池子铺得很浅,他却在这池中浮沉不定,怎么都攀不上那根漂浮在水面的浮木。

他忽而觉得太累。

如果这是他的幻觉,是不是这样永远睡过去,他就不会再看见任何不该看见的东西了?是不是只有他死了,永远地沉睡下去,她们才能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如果这是他的幻觉,那么他触碰到的又是什么?

不到半刻,他被赐予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再新鲜不过的空气。

这一次的地方终于对了。

是他的书房。

桌上的烛火灭了,借着月光依稀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