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了劲要把他这只倔驴弄死,这些尸体变成的食人鱼有着锋利的牙齿,鱼鳍甚至都锋利得跟刀片似的——他们还学聪明了,成群结队缠绕在一起,几万几千条竟然成了一条厚密的锋利绳索,竟然将他狠狠地拽下了血海深处!
他就像是被缠绕着上万斤重的枷锁被扔进了深海。
时渊序抿着唇,可血海相当浑浊,里面甚至有数不清的人体碎片,甚至碰触到眼球的那一刻都能让人痛得震颤。
那些迎上来的尸群还开始扒他的皮,啃咬他的身躯。
时渊序狠狠地挣扎,却终究抵不过,他苦涩地笑道,难道他真的要交代在这里吗?
什么都还不起……
所谓的邪神的信徒……却把自己淹死在邪神为他献祭的人中……好笑至极……
所以他的那些信仰……那些默默作为信徒所做的一切……根本微不足道是么?
时渊序……你还真失败啊……
他竟是自嘲地哂笑,他一定是疯了,沉溺在这血海当中,他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慰藉感——
渴了好久的狼,竟然得到的答案,是那一头等待他的人,更加癫狂,更加执着……
“哈哈哈哈……”
可是偏偏笑不出声。
心里很沉很沉。
哪怕在无尽的海洋中,他的眼眶却也禁不住地落泪了——
湛衾墨。
我……
凭什么……
你又是什么时候……对我如此执着?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那第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是你无意中撞见那染着血的小绒球的时候,还是在无菌室看着死去的猫儿眼少年的时候?还是……早早之前,他作为另一个叛乱军团老大抄上邪神王座的时候?
“你不在的那七年,我觉得度秒如年。”他在昏沉的血的海洋中,在心里低声念叨,“我以为我疯了,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
“但是我还是忘不掉你,我在给你找很多借口,你出事了,你生病了,你……失忆了。”
“可是湛衾墨……我怎么样都不会想到,你会疯魔到这种地步。”
“比我那几年到处找你,甚至不惜把自己一切卖给邹家还疯。”
“你说我如果早一点发现这一切了,是不是还可以制止你做这么出格的事情……啊,你总说我欠你的太多,现在我明白了,我的魂、我的命、我的心都不够,那你要什么呢?可惜我只是一个可笑的凡人,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他自负地认为,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人。
是他自负地认为,男人不会再为自己驻足留恋。
……
时渊序,时渊序,你太自负。
“后来我想了一下,十年前我就已经把你当成神明,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我终究没有勇气……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人毫无保留地爱我。”
他内心默念这些毫无用处的废话,可不知怎的,一股不甘涌上心头,他要逼着自己在男人面前一字一句坦诚,而不是在这自欺欺人似的愧疚,于是他用尽了力气挣脱接二连三扑咬上来的尸群,但忽然间被咬中了后颈,随即一阵刺痛猛地袭来,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了。
原来这些食人鱼的牙齿还带着毒——这些怨鬼化成的邪兽本就杀伤力惊人,他小瞧了他们。
时渊序缓缓地阖上眼。
如果就这么算偿还,他反倒是解脱了。
如果这样就让你们如愿的话……
不要再去纠缠祂了,朝他去吧。
“拿走我的命,就不要再找祂了。”他苦涩地呢喃,“我欠他的,你们找我就行……”
时渊序看着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