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以为我本来就慷慨?”
那手指却猛地撇开,恍若它的主人不过是一时兴致才起了触碰的心思。
时渊序薄唇颤了颤,他哑口无言地看向湛衾墨。
亦如想到那天晚上。
“我要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跟我纠缠下去,直到世界尽头。”
淡漠的语调,却如此掷地有声。
一直在他身后的人,就是这个锱铢必较冷漠疏冷的男人。神庭、黑市的买家、军官……甚至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既然如此,他甚至不必担忧对方被自己牵连。
可命运总是在他肆无忌惮毫无保留依赖的时候——又抽走了他的一切,家园是,七年前也是。
他要如何——才能劝自己不要害怕?
他要如何——才能劝自己相信……
“嗯,”湛衾墨骨节分明的指扭开了启动钥匙,目光不再看他,“我送你回去。”
“湛衾墨。”
时渊序忽然开口。
落针可闻的车厢内部,他声音嘶哑得很,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狼犬,将五脏肺腑所有涌动的热血和脏器都掏了出来。
“你说的那么轻巧,好像我只要答应了,就万事大吉一笔勾销了,你以为我就可以这么轻松地……答应你么?”
“不,也许那不该怪你——那只能怪以前只是我一厢情愿自欺欺人以为什么都是永恒的,是我太傻……”他嘶哑道,“是啊,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所有人都要学会成熟。可做一个成熟的人,就意味着什么都不能相信了,知道自己不能全依赖在一个人身上,要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收拾自己的残局,一个人挨过孤独的时刻……”
“可湛衾墨,再过几年我也该成家立业了,再过十几年我没准是个满下巴胡渣的大叔,你觉得到那个时候,我还能肆无忌惮依靠你么?最起码,再也不能是被你照顾的小鬼了吧?”
时渊序那弯钩似的深色眼眸,直直地看向男人。
“你说过,我们两人注定要有一人放不下,欲壑难填,睁眼的那一瞬就感到无比的晦暗……”
“……湛衾墨,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
“我在恨那个人,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而最可笑的是,我在乎的那个人,偏偏又以此为乐……”时渊序转而又扼掉了自己剩下那些呢喃,他觉得说到这里,已经太矫情了,此时复而又换上那痞气的,桀骜的,体面的面具,最后笑笑。
“抱歉,湛教授,我们不能在一起。”
湛衾墨此时那神态恍若注视了他很久,男人完全沉默的时候极其罕见,恍若这世上本就没有难得倒他的事情,他总是可以那么轻佻地对一切人事物作壁上观。
可湛衾墨紧接着神色莫名地轻笑几声,就恍若得知了些很有趣的事。
甚至他那笑意竟然有几分肆意,最后只好掩着唇角,“嗯……我知道的。”
时渊序此时那冷然的面目都有些松动。
他甚至不可置信自己说出抗拒的语言,男人却笑得这么欢畅。
“你的反应很不对劲,湛衾墨。”
“我说过,你没偿还够之前,不会轻易放过你。”湛衾墨随即收敛了笑意,只是很悠长地看向他,缓缓道,“还是时先生现在还想着欠账?”
“会场的时候你走的那么坚决,我敢确信那一刻你是真的想放弃我。”时渊序冷声说,“说到底我也确实不值得你浪费时间,既然如此,我想我们就没必要再周旋下去了,不是么?”
湛衾墨唇角不易察觉地攀上一抹笑,他微微抬起眼角,眸光闪过蛊惑人心的神色。
“可哪怕是这样,时先生当时还是答应了我,不是么?”
时渊序错愕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