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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

他和湛衾墨之间,终究没有可能。

他们注定有人相欠另一人,他辜负了他不闻不问的七年,而他辜负了他性命。

在还清之前,他不能放过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甚至不允许自己回答那个问题——

“我们之间可以不仅仅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不仅仅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

哪怕深更半夜焦渴得五脏肺腑都疼痛。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回答。

回答就输了。

就相当于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依赖对方,永远倚靠在对方的怀里,然后不知不觉再索要更多。

那样的他,和十年前那个在大人身边摇尾乞怜的猫儿眼少年又有何区别?

——可对方还是出现了。

“羞辱你?明明是时先生不知轻重,要把自己送上拍卖台。”湛衾墨此时漫不经心地解开他的防咬器,可是又坏意地到一半停了。

防咬器是“主人”才能解开的,猎物不能,精心设计的结构导致只要越挣扎,防咬器只会越牢牢箍死在脸上。

而大男孩双手被缚在椅子上,就像是踩中了捕兽笼的猎犬,一身凶悍,只是恰到好处的下颌线烙上形状恰好的防咬器,竟然透着一种禁欲的美感。

“还真是狼狈呢,混进宙星环竟然用的是宠物身份,难道还嫌自己不够招摇过市?”湛衾墨忽然解开防咬器,那冰冷的指就这么无意碰触到大男孩的下颌线和早已毫无血色的唇畔。

咣当一声落地——钳制住狼犬的防咬器不再。

“不管如何,你可以逃了,时先生。”

可是时渊序却有种面具被拆穿的感觉,脸上还有着金属装置的烙印。他不自觉地将头硬生生偏过去。

“……宠物身份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我没那么多精力伪装成别的人。宠物也好,普通人也好,只要能活下去都无所谓。”

“至于逃跑……我根本不怕你。”

他压下极具加快的心跳和看到血腥一幕的心悸。

无数次告诫自己,他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是目睹过黑-帮血斗的人。

这种场景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嗯,那是不怕的神情么?”湛衾墨俯视着他,“看着我,然后再说这句话。”

“我可是生生将光明神的至高传讯者‘安先生’直接杀戮的存在哦?甚至对方亲口喊你哥哥,时先生难道就没有一点后怕么?”

毫不客气地再捏起时渊序的下巴,硬生生地要自己占据他的视野。

此时时渊序被解开了绳索,但由于那特殊的药剂,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以至于高挺的男人站在他跟前,便只有被对方摆弄的份。

“你……”

时渊序看着那暗灰色的凤眼,咬牙切齿。

分明是他欠这男人的,可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一下触到了逆鳞。

此时他衣衫不整地坐在椅子上,对方倒是衣冠楚楚地出现在面前,仍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他很狼狈,却被对方一览无余。耻辱,那自是耻辱。

可最为耻辱的是……

他所做的这一切看似为家园和族人,更是为了——

站在眼前的对方。

如果不是因为得知是审判官的子弹射中了这个男人,他不会采取这么偏激的手段来制裁“上面”。

“你到底对安先生做了什么?”他忽然问,“……那一切是跟我有关的么?”

“嗯,想知道?”湛衾墨倒是不慌不忙,“这么说,时先生是真的会把枪口怼向自己的人当成弟弟?”

“……怎么可能。”时渊序低垂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