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在她面前却显得不过如此。
令仪给过她们难堪,又来抬举:“我生在江南农家,自然比不得诸位生长在皇城,诸位满眼看的是京城锦绣繁华,而我却经过近十年的天灾战乱。我见过被人啃光的树木,见过铁锅里煮的人肉,见过大战之后不救人只摸尸的百姓,也见过孩子不得救治绝望投河的母亲。”她视线掠过沉默凄然的百姓,看向那些震惊诧异的贵女,“昔日大翰承泰帝,一生风流,有过多少公主,她们的身份何止比你们高上百倍?如今她们又在那里,几人成活?大家都是女子,若你们是失去公主身份故国破碎的她们,是想要一个可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还是会招来无尽灾祸的绝世容颜?”
全场寂静。
在场除了那些不过十几岁的贵女,谁不曾经历过那段岁月?
百姓想起的是忽然攀升的粮价,食不果腹的日子,战乱中被迫征走的亲人,更有许多本就是逃进京城的灾民,想起饿到极点的痛苦,想起没撑过来的家人,还有因着战乱成为焦土的故乡,和离乡背井的凄凉与落魄。
贵妇们想起几次朝廷更迭时的不安,求告无门的惶恐,昔日高朋满座今日满门抄斩的亲朋故友,到她们这个位置,谁没听说过几宗惨绝人寰之事?那些公主,那些郡主,那些昔日的手帕交,她们的女儿乱世之中,美貌哪是上天的恩赐?分明是女子的原罪!
一片寂静中,有人嗫嚅:“可如今国泰民安,并无战乱”
令仪道:“不是战乱又如何?若不幸生得家贫,谁知道哪日便会被配给一个傻子传宗接代,为父母亲人换来几十两银子;生于官宦之家,做了达官贵人的妻妾,因着官场倾轧利益之争,被人害死也未必能得个公道;便是身为公主,也不乏和亲番邦兄死子继之辈。”她看向贵女这边,“想必你们各家府上不缺美貌女子,你们的父兄院中也不乏红颜老去失宠的妾室,甚至于红颜未老恩先断,他们的新宠难道就比旧人美貌?只怕并不见得。身为女子,空有美貌,若无立身之本,如何能得圆满?”
有人忍不住问:“按王妃说法,难道女子竟无半点活路?”
又有人轻声道:“可王妃深得端王宠爱,王府唯您一人,这还不够圆满?”
令仪垂眸笑了下:“我自然是圆满的,这些话,你们只当危言耸听便可。只是虽然从古至今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却觉得女子当有才,这才未必是琴棋书画。行迹遍南北,终日行医济世,这是德。丈夫早逝,靠一己之力孝敬长辈教养子嗣,这也是德。在我心中,才德是有无论何种境地都可以安身立命的勇气与能力,若在此之上,还能匡助旁人,便是有大德之人。”
第73章 三郎 。
令仪从想过自己会这般长篇大论, 更未想到这番话会传到宫中。
太后对此颇为赞赏,温言对秦烈道:“我早知你必定不是单纯重色之人,且不说这次办女学, 只说端王妃之前一手策划了施粥,旁人沽名钓誉, 她却不声不响只低头做事,见识气度如此不俗, 难怪你会喜欢。”
秦烈谢恩:“谢太后夸奖!”
太后扭头与嬷嬷打趣道:“若旁人听了,定会说些谦词, 他倒好,直接替王妃谢恩了,这点上倒是和他祖父一模一样!”
嬷嬷笑道:“王爷定是觉得, 这夸奖是王妃该得的, 指不定还嫌太后你夸得不够呢!”
太后故作恍然:“这么说,竟还是我的过错了?”
秦烈夸张地求饶:“还请太后明鉴,孙儿绝无此意!”
如是笑了一会儿,宫女奉上了茶水后,与嬷嬷一起退出去, 关上了门。
这般郑重其事,秦烈却不动声色, 只等太后先开口。
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太后愈发满意, “听你父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