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延偏头看她,眼神淡淡的。
就在她准备说“不可以就算了”的时候,万俟延短暂地“嗯”了一声。
卿清也表示感激地笑了笑。
事?实?上?,如果不是料到他吃饭时沉默如金,卿清也是万万不会在这种?时候点酒水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凡郁芣苢此刻出现在这儿,她都不至于这样,还能?跟她东拉西扯的,不用刻意去寻找话题,也不用担心会踩雷,不用独自面对整个包间的寂静。
明明曾经?跟万俟延在一块儿时她也是无话不说的,而且觉得特别自由。但现在,她已?经?不敢表现得太过随意了。
卿清也端起桌上?的酒杯,很用力地喝了一口,葡萄酒的苦涩在舌尖蔓延,顺着舌头滑入喉咙,带过一片涩意。
她不太习惯这种?味道,所以喝一口就要缓一缓,缓个半天,间隙又总是透过酒杯去看身侧之人?。
一身西装的男人?总是给人?一种?遥远的冷漠感,可又好看得像是一尊米开朗琪罗精心雕制的完美雕像,冷冰冰,可又实?在美丽。想想从前?,少年万俟延似乎就是这样。
她花费了许多时间才能?做到跟他有话可说,也花费了许多时间才让他跟自己有话聊,他们成为彼此最好的异性朋友。
只不过现在,很多东西都变了。
想到这,卿清也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庆幸的点在于,他们直接从朋友跨越到了夫妻,成为彼此密不可分的存在。
难过的点也来自于此,好像从她迈出那?一步开始,他们就再也回不到最初,回不到做彼此纯粹的朋友的关系。
卿清也不禁想,如果当时她没?有冲动行事?,没?有暴力破坏,是否他们就不会决裂?也就不会有这不闻不问的六年时光?她还是他最好的异性朋友,六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她都会一同参与,而不是做他生命当中不可提及、不可回忆的一个名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经?常变得无话可说。
可她又想,如果只是朋友,她总有一天需要面对万俟延决定跟别人?步入婚姻殿堂的画面,从此相伴一生。她再也没?法做到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不能?生活在一起,也不能?躺在同一张床上?,更不能?理直气壮地对他展现出任性的占有欲。
卿清也其实?有时候并不清楚自己对万俟延表现出来的究竟是占有欲还是爱,可她想,如果没?有爱的话,又怎么会有占有欲呢?
这俩或许根本?就无法分割。
卿清也静静地想,每想到一件伤心事?,她就忍不住喝一口酒,一边想,一边喝,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喝完了。
酒杯空空的,透过杯子看过去的人?此刻也正好将她盯住,眼神分外凝重?。
被这样一双好似放大了又好似模糊了的眼睛盯着,卿清也感到一丝不自在,她移开杯子朝他看去:“怎么啦?”
“你喝太快了,感觉怎么样?”
她当然是感觉不怎么样啦,脑袋沉沉的,只是面上?不显,语气也是足够镇定:“我觉得还好。”
但万俟延其实?不太放心,他不明白怎么一不注意,她就喝了那?么多酒,又没?有发生什么让她伤心的事?。而且他就只是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吃个饭,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让她伤心呢?所以是因为谁呢?
万俟延的目光沉沉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怎么愉悦。
他给卿清也递去一杯温水,看她喝完,才扶她站起来。
从餐厅到地下停车场,很短的一段距离,他们走得磕磕绊绊、慢慢悠悠。
万俟延扶着她,卿清也却不让他扶,自己又走得歪歪扭扭的,还问万俟延为什么不走直线。万俟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