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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压抑不住汹涌的感情,泪水不由得流下来,像是前十几年压抑的泪水尽数涌出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春芽,真的……好喜欢她啊……”

母皇的话回荡在耳边,“朕的执儿天生凤凰,只管被人宠着。”

他会瞧不起娇弱的公子,拉弓射箭,射中麋鹿溅出血来,然后轻笑的看着他们吓得尖叫,缩成一团。

发丝会随着风而飞舞,露出他上扬的唇角,又在她看来时又不动声色的抿下笑意,像是高傲的鹰。

看到小公子们赠予她刺绣时,垂眸是调笑的不在意,又在夜晚,偷偷的,因绣不出好看的刺绣而烦躁不堪,惹得指尖扎出血孔,入梦眉头都不曾舒展。

他自己骗自己,只有一点喜欢她。

因为她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就这般,这女人就值得他一点喜欢。

然后再在她靠近时凶巴巴的拿箭吓她,眉目冷着,让她瞧不出爱意。

然后忍不住心悸,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自己骗自己的,只有一点喜欢。

可现在,秦执骗不下去了。

“呜……怎么办……真的,好喜欢她……”

他无措的哭泣。

春芽也是又哭又笑,抱住二皇子,主仆二人抱团痛哭。

……

修改律法之事已然到了尾声。

温丞相承担下了大部分压力,连成国母都施压让其动作小些,她不怎的惧怕,只挑眉看着云知鹤,轻轻叹气。

嘴里低吟,面色也更加憔悴,“快到了。”

手下的人大刀阔斧的进行。

贱籍合并入奴籍,其中几条法律也是格外保障了生命权,毕竟人口是主要生产力,将事情挑起来,如何也不能不在意。

有——奴籍家仆若是犯下偷盗等大罪,不可先滥用私刑,应报告官府,备案之后再行刑。

——若是滥杀无辜家仆,以滥杀良民之罪定罪。

……

云知鹤越看越欣喜,一遍遍翻看着这本草案,脑中走马灯般闪过她走访那些奴仆与青楼公子的场景。

其中有她没日没夜的走访调查,也有温丞相的舌战群儒,更有其他人的协助调查。

封建需要踩着人发展,她撼动不了时代,便撼动时代踩着的人命。

这是呈送给皇帝的法律,轩辕应当即便通过了这律法,昭告天下,消息传来之时,修改律法的娘子们都高兴极了。

她们中有年轻如云知鹤的,一身轻狂之意,当即便欢喜的跳起来,压抑不住欣喜,大笑青史留名。

也有垂老的老妇人,花白发丝,眼睛却不花,执笔便是刚劲的风骨与为民请命的决心,颤颤悠悠的站起身,流下眼泪,一阵松竹之气。

贱籍之苦,她们这些走访调查之人比京里的达官贵人都清楚。

好几个月过去,由冬日凌厉的风变作了冰雪消融的萌芽出土。

她们看无名尸体落入乱葬岗,成了孤魂野鬼,一身血肉却当不起户籍上的一个“人”字,天生的东西而已。

她们看青楼男子浮沉压迫里,京城的青楼是纸醉金迷,可再低的肮脏窑子便是啃食着血骨与欲望的地狱。

她们看赤脚的劳工颤颤巍巍直起身体,面色麻木的为权贵的纵情玩乐添上一抹奢侈的光明。

这几个月来她们有的走访乡里,有的走访世家,有的没入边远的山里,再流着泪回来。

云知鹤笑起来,难得笑得如此开心。

想起宋府丢失的人命,再想起天下各处流落的不知名尸体。

温丞相看得欣慰,垂眸又抬眸,眼波流转之间是难得的笑意,又带着了然的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