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徐家弟子无一人敢想, 一个外来客,竟然敢当众如此直言驳回家主的问话。徐长因更是盯着人深思起来。他一早便觉此人不简单,相貌虽不出众, 一身气质却实在不凡,不大开口说话, 可一开口,便让人无法质疑他所说的。正如此刻一般。
主位之上的另一人本是个事不关己的姿态, 此刻也投来视线,略略打量起宣业来。几道视线一齐落在宣业身上, 他却面色不改,一派坦然。
祝欲也没想到某位上仙会如此直接,将话说得半分余地不留。但再一想, 又觉得本该如此。
传闻中没人会用“任性”二字来形容宣业上仙,但祝欲识得的宣业,本就自由随性。想说什么, 想做什么, 从来就是任性而为。
被下了面子的徐家家主愣了好半晌,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威严和声音, 道:“二位既称与弥鹿是旧识,又何必要定住我徐家弟子,偷摸潜入白雾林?只需说一声,徐家难道还会无缘无故扣着二位吗?”
宣业微微抬了下眼皮,道:“不想说。”
“……”
“扑哧。”
侍在一旁的徐家弟子皆是一脸震惊,徐长因更是沉了脸,徐家家主脸色也不好看。偏生在这样的僵硬的气氛中,祝欲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笑得不大声,但此刻其他人一言不发, 他这一笑就显得十分突兀。
徐家家主顶着一张老气横秋的脸看过来,问他:“很好笑吗?顾公子。”
确实是十分好笑,祝欲心道。他努力憋住笑意,正色道:“怎么会,一点也不好笑,真的。不过,徐家主方才这话说错了。我们并没有偷偷潜入,是正大光明走进去,又走出来的。”
徐家家主年事颇高,老迈却不衰颓,倒是透着十足的练达和精明。他沉声道:“二位入我徐家地界,连一声知会也没有,怕是谈不上光明磊落吧。”
“哦?”祝欲轻疑一声,“难道任何人进这白雾林,都得同徐家知会一声吗?”
徐家家主微微扬头,似有傲色,道:“不错,向来如此。徐家镇守白雾林百年有余,此举一为护住这片福地的生灵,二为防止生人误入丧命。二位不声不响踏入这白雾林,倘若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要追悔莫及。”
“可是,我们并不需要人保护呀。”祝欲笑眯眯道。
“既然不需要徐家为我们操心生死,保驾护航,那知不知会,也就不要紧了吧。”
他一脸自信坦然,纯良无害,徐家家主那双爬满皱褶的眼睛却直直盯着他,道:“白雾林虽是福地,但不单有弥鹿在此,更有上古恶兽七厌。七厌生性凶残,食人拆骨,二位当真就不怕,尚未寻到弥鹿,便先做了七厌的腹中餐吗?”
祝欲莞尔道:“是的,我们不怕。”
他语气平静笃定,面带微笑。即便是生得一张五官平平的脸,说话时的神情语气却叫人为之一叹。
“有如此胆识,倒是难得。”
忽然,主位之上的的另一人开口说了话。祝欲转头与对方相视,对方却没再多说什么,像是随口感叹一句罢了。祝欲只好点头谢过,也没说什么。直觉告诉他,此人来头绝不简单,如无必要,莫要相交。
祝欲视线再回到徐家家主这边,道:“我们二人进白雾林,生死不论,徐家主不必操心。”他轻轻一笑,又说,“况且,我们已见过弥鹿,事情也已办完。如今我二人正好好坐在这里,分毫未伤,徐家主说的那些食人拆骨之事,并未应验,不是吗?”
他这番话实在无可辩驳,徐家家主深深审视他片刻,才开口道:“来者皆是客,二位既然进了我徐家地界,我徐家便不会置二位的安危于不顾。”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祝欲也不探究,只微笑道:“是吗,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