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沉玉,你怎么还是这样,这么好说话。”
事实上,沉玉其实没什么所谓。
带不带叶辛来对他来说都一样,只不过叶辛正好说了,他便同意了。
他性子一直如此,无泽是知道的。
他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可或许是三百多年的分别实在太久,沉玉终究没有选择沉默不言。
他深深凝望着无泽,说:“我来是为了见你。”
无泽微勾起唇:“为了见我,却带了别人来吗?”
他语气很像闲谈时随口的玩笑,令沉玉想起窗下风的种种。
那时无泽总往窗下风来,也常说这样的玩笑逗他。
但那时他尚不懂失去。
如今却懂了。
沉玉道:“你若是不喜欢他,下次见你的时候,我不会再带着他了。”
“对我这么好啊……”
无泽笑起来,看了一眼沉玉,而后视线落到了叶辛的脖颈上。
“那我若是杀了你这个小徒弟,你也不生气吗?”
沉玉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我不会生你的气。”
“是么?”
无泽动了动手指,一缕黑雾便缠上了叶辛颈间,睡梦中的叶辛皱起眉,看起来难受极了。
似乎只要黑雾的主人再稍稍用力,叶辛的脖颈就会在下一刻被拧断。
而身为师父的沉玉却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
叶辛的性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然而,无泽却在最后收了手。
“罢了。好歹是你正正经经收的徒弟,仙州素来讲究仙缘,他能误打误撞毁了你那片叶子,这仙缘太深了,我若是动了他,没准天道都要寻我的麻烦。”
他嘴上说着天道,神情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敬畏。
反倒是沉玉眸光微动,视线下移落在他颈间的黑布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无泽低声笑了。
“怎么,你怕我会遭天谴吗?沉玉。”
罪孽深重之人入业狱,受千万魂灵斥问,受千万怨煞焚心,从未有人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
但他在业狱之中待了三百年,最终活着走出来了。
十恶不赦之人,天道自然难容。他颈上的咒印便是天谴,也许终有一日会要了他的命。
这一点无泽很清楚,但他心里没有一丝惧意。
他隔着黑布摩挲着颈上的咒印,语气轻柔,似是某种劝慰:“沉玉,倘若我真的死了,你可不要难过啊。”
沉玉不发一言走过去,手指贴上他右边肩颈,丝丝缕缕的仙气渡过去,将那咒印散出的黑气死死压住。
他沉声道:“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无泽,我在一日,天谴奈何不了你。”
无泽温柔地笑着,眼里满是柔情:“对我这么好啊,沉玉。”
“你究竟图什么呢?沉玉。”
沉玉静静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无泽也依旧是笑,但那笑却透出丝丝寒意来。
“又想告诉我你什么也不图,单是想要和我在一起,是么?”
听见这话,沉玉终于有了点动静,眸光黯了几分。
看起来落寞极了。
眼看颈间的仙气将要散去,无泽抓住他即将垂落的手,微微一笑。
“好了,我说过了,我是相信你的。”
说罢,无泽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唇角,退开道:“这个便当是回礼吧。”
“嗯……”
沉玉闷闷应了一声,没有收回手,继续给他渡着仙气。
过了会儿,沉玉听见他问:“听说宣业出了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