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好总是不再回避视线,直直看着梁乐娟。
“对不起。”梁乐娟忽然说,深吸一口气才继续,“但我现在有了新的家庭,我……”
“我不可能带你走的。”
梁乐娟用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对文向好说着近乎残忍的话。
梁乐娟重踏百会这块土地,便已十分害怕再次沾上关于文强的一切。如今来见文向好并请吃饭,不过是再尽些母亲的本分,弥补歉疚之前。
但也仅此而已。
“知道了。”文向好拿起那个汉堡,很快转过身,头都不回,“我真的要去打工,赶不及了。”
“阿好!”梁乐娟唤了声,似在挽留。
文向好走得很快,几乎是冲出那扇玻璃门,还嫌不够似的再跑几步才停下。
可是文向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定住一会,很突然地往回看,看向后面的如织游人,却不可能有任何人是为了追上她。
看了许久,直到掌心都被汉堡的温热所同化,文向好重新转过身往前走。
华姐惊讶于原本已经请好假的文向好又出现在洗碗槽前,更惊讶于文向好还有些肿胀的脸庞。
可文向好却若无其事地戴上手套,埋头一直洗盘子,洗到天昏地暗,洗到面上的红肿渐渐退却,仿似又是一个正常人。
明明已经到了收工的时间,文向好却忽的想待在闷湿阴暗的后厨再久些。
“阿好,不走吗?”华姐实在忍不住出声关心,可却知道文向好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不说便是不想说。
文向好回过神,对华姐扯了扯嘴角,应了声好,这才背起书包往外走。
被混混揍出的淤青似经历了一场延迟,此时才在全身迸出一种抑不住的痛楚,以至于把脚步拖得很慢。
快走出饭店时已不知过了多久,文向好把头抬起,却发现门外的花坛站着一抹身影,手里拿着物什,正低头在花坛旁徘徊。
祝亦年?!
文向好认出那抹身影是谁后,霎时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
祝亦年终于等到了人,因郁闷而绷紧的脸庞总算出现一抹亮色,也笑着奔向文向好。
文向好觉得一直平稳的心脏莫名怦怦加速,看着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祝亦年,一时什么话也问不出,直到一杯很冰的东西贴在她脸上。
文向好不自觉躲了下,此时祝亦年才开口说:“冰可乐。不要拿开,好喝还好冻。”
文向好被冰得忽然一笑,手握住那杯可乐放到眼前一看,发现纸杯上印着的赫然是麦当劳的标志。
许是察觉到文向好目光停留之处,祝亦年心虚得眼珠滴溜转,完全学不会淡定,先发制人地把想好的措辞一个劲往外说:“我想吃麦当劳,好久没去,拉着外婆去吃,点了个新套餐,给你。”
几乎颠三倒四说完,祝亦年才把早就攥在手中的大鼻狗放在文向好面前。
大鼻狗跟着祝亦年急切想要展示的手晃了晃,柔软的玩具不由撞到文向好鼻尖。
柔软的触感撞入文向好心怀,如同石子抛入平静的湖面而泛起阵阵涟漪。
一阵船波涌来,文向好将那枚筹码全然握在掌心,不让它跌入此起彼伏的波浪里。
纵使这枚筹码如同十年前的大鼻狗一样,早已跌入心底,泛起阵阵无法停止的波纹。
文向好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失落,只知道祝亦年又变得如同十年前一样,重新将她看作很重要的朋友。
可文向好却忽然觉得,祝亦年仅仅因为十年前的旧事,如今才对她故技重施这件事,让她不得不回想起醉酒时吐露的公式。
依靠着一换一,她离重新成为祝亦年的好朋友这件事越来越近。
可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