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亦年定定望着文向好,双眸里的笑意已不似适才那般明显, 只是仍含着殷殷的神情:“你的签呢?”
文向好下意识想把那张解签纸揉皱并藏起来,可指缝传来黄纸的窸窣时,还是停住了动作, 把那张纸摆在祝亦年面前。
“下下签。”文向好坦诚道。
“问的是什么呢?”祝亦年一下子抬头, 连解签纸上的签文都还没读完。
文向好眼一转, 把那张解签纸完全袒露在掌心,不自觉把声音放低,撒了个谎:“友情。”
听到这两个字,祝亦年明显愣了一下,拿起解签纸从头到尾细细阅读上面的签文, 指腹点在上面,似是在中学读课文一般。
“不准的。”祝亦年终是把目光从签文最后一个字离开,对文向好说。
文向好试图从神仙身上揽过些光环, 祝亦年却直接干脆把光环打破。
文向好忍不住一哂,把祝亦年夹在另外一只手的解签纸抢过手中,将上上签盖住下下签,语气带着点嘲弄:“这也不准?”
这下祝亦年倒没再说话, 目光很慢地从上上签字眼游移到文向好的指盖,再两手分别拿着两张解签纸,仿似试图要找出一个共同之处。
“都是一样的。”祝亦年最终将两张解签纸合在一起,语气放得很轻,似是如释重负般。
“怎么一样?”文向好不得其解。
祝亦年盯着文向好,沉默了好一会。背后的游客来往,将照进庙宇里的光掩住又重新显出,文向好看见落在祝亦年睫毛的光忽明忽灭,但眼睛却一直乌黑,像夜晚的湖面飞过一只蝴蝶。
文向好发现自己的耐心又即将耗尽,祝亦年才开口:“就是一样。如果这张不准,那这张也不准。”
祝亦年摆弄着手中两张解签纸。
一如既往讲不清的风格让文向好不由哂笑,笑这毫无逻辑的推理。
祝亦年的姻缘签与她的有何相关?真的好没道理。
不过文向好不再计较,毕竟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一个彻头彻尾的因执念而推动的谎言不可能是上上签。
但生长十年的木已成舟,如今自损一千也要做。
“去烧金元宝吧。”文向好不再顾什么上下签,直接拉着祝亦年去火炉。
与很多游客不同,文向好没有选择买现成的金元宝,而是在来时提前问小贩买了一沓玉扣纸。
张翠兰曾说手工叠的元宝附着更多心意,在阴间更值钱。张翠兰也曾笑着要她和祝亦年在其百年之后,烧上几百盏,让她能在黄泉之下能富甲一方,更好守护她两个孙女。
文向好那时失去所有联系方式,如今才能够弥补过去这么多年欠下的金元宝。
文向好打开塑料袋,拿出玉扣纸,递给祝亦年一张,自己手中亦拿一张,熟练地开始叠起金元宝。
祝亦年也摊开手心开始叠元宝,不过动作却不甚熟练,边叠边在偷看文向好的动作,眼珠来回提溜转。
文向好看着祝亦年手中被折得不太好看的金元宝,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怅然。
原来十年前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久到可以将年岁变白骨,可以将熟练变为陌生。
从前只可独自一人回忆,可如今文向好不喜欢被这种唯她被留在过去的感觉所控,之前从未生出的紧迫让文向好觉得,她该更主动,将过去十年的潮湿入侵祝亦年。
于是文向好将手中那只被叠好的金元宝放入袋中,然后伸手去握住祝亦年的手,将玉扣纸展开。
“真的完全不记得了。”文向好对祝亦年说,语气平静。
祝亦年并未反驳,回头望了一眼从脊背后凑上来的文向好,出奇地没有躲开,将头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