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丘白伸出手,生命之树就像是有灵魂似的,也递来一根枝条,轻轻与鹿丘白的手搀在一起。
这一幕,在黑暗的地下实验室,在不断冲击着玻璃门的汹涌黑海中,竟然显出不可侵犯的圣洁。
生命之树托起青年,温柔到极点,甘愿将自己的枝条也垫在他的脚下。
它带着青年从掀开的入口不断下降,直到最终落到地面。
【博士】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他以身饲虎,咬着牙想要跟上,生命之树却极快地用枯枝将入口覆盖,不让除鹿丘白以外的任何人靠近。
“该死!该死!”【博士】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大骂,自从大洪水降临,他们这些S级收容者就像被剥夺了力量,做什么都是碰壁。
他在办公室内无措地打转,忽然察觉到什么,“那只大章鱼呢?”
——大章鱼变成了小触手,在生命之树接近鹿丘白的刹那,钻进鹿丘白的衣服里,藏身在他小腹上。
如果不是这样,祂也会被生命之树拒之门外。
污染体是贪婪的,但同时又自私,它们只想自己拥有,绝不会同其他污染体分享。
生命之树也是如此。
生命之树也想占有鹿丘白。
但,鹿丘白是祂的。
戚言州不会允许别的污染体觊觎他。
祂紧紧缠住青年的腰,终于下定了决心。
下降的过程中,鹿丘白一直在观察着生命之树。
这一棵生命之树,比哈米吉多顿时还要茂盛,它的体积格外庞大,从下落的高度来粗略计算,整个地下空间足有近百米高,才勉强容纳下它的枝干。
而一旦将天花板打通,生命之树毫无疑问还会继续生长。
很有可能,真的能够从地面最深处,一路擎天。
可就是这样庞大到超出人类认知的树,却小心翼翼地带着他下落,就好像捧着一只初生的小奶猫,生怕自己动作太粗鲁,弄疼了他。
地面白骨累累,生命之树用枝桠扫出一块空地,就这么将青年放在跟前。
鹿丘白站定,生命之树主动弯下枝条,与他握了握手。
这一幕跨越梦境与现实,竟催人泪下。
生命之树缠住鹿丘白的手腕,枝叶在他掌心轻蹭,好像在说:我很想你。
鹿丘白捏了捏它的叶子:“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很多。”
生命之树因他的夸奖而激动非常,发出风吹树林的沙沙声。
鹿丘白趁机道:“可以先放开我吗?我想看看这里。”
生命之树很好骗。
它没见过太多人类,除了鹿丘白和梅塔特隆,其他人都是它的食物。
生命之树松开了树枝,向鹿丘白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满地尸骸。
血污已经与地表融合,难以清除,此后长出的每一根枝条,都从尸体上破土,沾满鲜血的颜色。
而生命之树上,已经结满硕果。
黑色的果子,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都是人的躯体。
眼球,鼻腔,口唇……
肋骨,手臂,脚掌……
人的躯体悬挂在树梢,浓郁的污染滴落下来,像清晨的露珠,孕养出最饱满的果实。
然后,被装进匣子,送往世界各地,成为吃人的污染磁场。
污染从这里诞生,而在生命之树上,就是污染收容所。
是从哪里开始腐烂的呢?
从内里,从深处,从根源。
如果要祛除,也必须,从根源开始。
鹿丘白叹了口气,伸出手——
猩红触手瞬间卷住他的手腕,鹿丘白被用力一拽,猛地撞入结实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