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你的病就能控制好的。”
“小鹿,来,姐姐喂你吃药……”
“……呼……呼……”似乎谁家的风扇在粗鲁地转动,旋即鹿丘白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喘息,下一秒,胃里反上一股酸水,他剧烈地呕吐起来,“呕……”
他吐得有些站不住了,靠着橱柜缓缓滑坐到地上。
说实话,他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只是觉得恶心、恶心、无比恶心!
他视为亲姐姐的苏衔青,竟然是【Eden】的人,竟然亲手喂他吃下让人发疯的药物,还能面不改色地叫他“小鹿”!
鹿丘白双手抱头,用力地粗喘着。
眼前开始有重影了,空气好热,地面在颠簸,就像在船上——这是精神分裂发作前的征兆。
不行,不行……
鹿丘白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紧跟着又是一巴掌。
他不能现在发疯,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我刚刚确诊精神病的时候,苏衔青就以‘父母的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说她会保护我,成为我的家人,让我叫她小苏姐……”
“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了她。”
可如果仔细想想,他的病情,刚好是在遇到苏衔青的那段时间里,突然恶化的。
那时他以为是病情恶化让精神卫生中心请来了苏衔青。
可如果,苏衔青的出现就是他病情恶化的原因呢?
正是她给他吃的药,催化了他的病情。
鹿丘白想起苏衔青对这药的描述,眼眶通红地笑了起来。
“她说这是特效药,特别针对我的病情,可惜只有医师协会的会员才有资格购买,外面买不到……恰好她就是医师协会的会员,于是每年都去国外替我带回来。”
医师协会?
应该是【Eden】吧。
“而我每一次发病,苏衔青都能及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巧合得就像她精准掌握着我的状态。”
“对,还有,我刚回来时,被张成弄坏了手机,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急切,一直在询问我,手机怎么不见了……”
“……”
“她在监视我。对,她在监视我。”
鹿丘白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叹道:“原来是这样啊”。
他其实吐得很狼狈,唇角都撕裂了,此刻笑容伴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获得的所有温暖,终于在这一刻,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
鹿丘白用了整整一天,将疗愈所翻了个底朝天。
把所有可能藏有监视器的地方,都翻了个遍。
电脑,没有。
电视,没有。
衣柜,没有。
甚至连那天苏衔青坐过的位置和桌子底下、乃至小花的盆栽里,鹿丘白都仔细检查过。
没有。
检查完这些外置家具,鹿丘白开始思考把疗愈所的地板和墙体也全部拆除。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找到苏衔青监视他的证据。
甚至他已经拿出了铁锤,一直握在手中。
这种恐怖的偏执,在手腕被一团湿漉漉的阴影缠住后戛然而止。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从自我剥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灵魂像是被拽回了身体。
鹿丘白气喘吁吁,拿着锤子的手抽筋似的打着颤,他想起来,疗愈所经过收容所的统一翻新,至少墙体和地板里,不可能有监视器。
他狠狠松了口气。
也许,是他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