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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染失控了。

匣子能够为【蕲】带来保佑竹溪镇的力量,但这力量本身不属于【蕲】,只是鹿丘白的父母,将这份力量,租借给了它。

借了,是要还的。

而被小七重伤之后,【蕲】已经不足以控制污染了,哪怕鹿丘白不杀它,它也会很快被污染吞噬。

鹿丘白恍然中觉得,这一切都是算好的。

就是为了让他十六年后再回到竹溪镇时,能够拿走他们交给【蕲】的东西。

可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精妙的计算吗?

不,或许不是计算。

他被引来竹溪镇,是Eden一手策划的啊!

早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就布下了这个局,步步为营,请君入瓮。

鹿丘白打开匣子。

果不其然,匣子中,是一截舌头。

因为年岁久远,血迹已经干涸,舌头也干枯,像一片叶子,静悄悄地腐烂在角落里。

“……你说,现在算不算我杀了你?”鹿丘白苦笑着问。

这把刀,十六年前,由他的父母递出。

十六年后,由他捅进【蕲】的心脏。

【蕲】只是看着他,然后,温顺地低下了头。

它用这个动作,表示臣服与顺从。

鹿丘白不再犹豫。

他将手掌压在舌头上,感受着污染汹涌地涌入自己的体内。

因为感受太过激烈,他的眼底暴起血丝,喉部不断抽动着,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原本吸收污染带来的酥麻感,对他来说就像用频率并不刺激的小玩具,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偶尔还有种享受的感觉。

但无论是幸福家园小区还是竹溪镇的污染,都远远超出了他的吸收阈值,吸收污染的过程,都变成了一种漫长的折磨。

鹿丘白的舌头像被烈火灼烧,他感到温热的液体从唇缝间滴落,低头一看,竟然是血。

血砸在【蕲】的舌头上,干枯的舌头重新活了过来,变得饱满而粉嫩。

鹿丘白高举起圣钉,重重地对着舌头凿了下去。

圣钉刺穿舌面的刹那,他的口中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舌头在刹那间熔化成了血水。

一股诡异的冲动,逼迫他伸手,捡起【蕲】的舌头,塞入自己口中。

就像玛门的眼球与他的眼眶严丝合缝一样,舌头塞入口中的下一秒,就与他的喉舌长在了一起。

鹿丘白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呛进气管中,咳得眼泛泪花。

他抹去泪花,看向身前的【蕲】。

此时的【蕲】已经很虚弱,半卧着,努力地挺直腰杆看着他。

鹿丘白不知道为什么【蕲】眼中的情绪会这样复杂,它看着他,既像在看一个年幼的孩子,又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挚友。

“……对不起。”鹿丘白说。

【蕲】努力地张开了嘴。

它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舌头,但声音却如实传进鹿丘白的耳中。

【不,是你多给了我十六年生命。】

【再见了……老朋友。】

【蕲】的身躯消散了。

化作竹枝,在蕲神庙外破土生长。

整个蕲神庙内,随着它的消失而变得空空荡荡。

鹿丘白捂着心口,心脏急促地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老朋友。

【蕲】为什么会叫他老朋友?

是因为多年前那短暂的相遇,让【蕲】已经将他视作挚友?

好像只能用这个解释了。

但很牵强,鹿丘白自己也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