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语,先在关公像前上了一把香。
紧接着,神神秘秘开口:
“大概一个月前,有个三层的老板,晚上给店铺进货,他走到三层,乌漆麻黑的,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说老实话,我们这儿,蟑螂、老鼠,总难免有一些,这位老板一开始,也当做是老鼠在跑。”
“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这声儿,好像是从他头顶传来的?”
老板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好像钝了的笔尖,在砂纸上描画。
鹿丘白静静听着,指腹摩挲着唇瓣:“然后呢?”
“然后,他就抬起头,看见了——”
“看见了?”
老板尴尬地搓了搓手:“不知道,他当时就给吓晕了,醒过来之后,全给忘干净了。不过三层自那之后老有人目击到脏东西,找了个有名的风水先生来算,说是招惹了煞,惹不起,只能躲。”
鹿丘白闻言,只是点点头。
他曾经也信过世界上有鬼,但用了所有招阴的办法也没见到死去的父母,从此成为了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脏东西暂且不提,受到惊吓后失去记忆,是一种名叫心因性失忆症的心理现象,有科学依据。
但要引起心因性失忆症,这种惊吓,必须达到让人难以承受的程度。
简单来说,就是吓到“魂都飞了”。
鹿丘白对三楼有什么东西有了些许心理准备。
为了不打扰布料市场的正常工作,鹿丘白决定等到夜晚。
回疗愈所有些浪费时间,他干脆就近找了个咖啡店,坐着打发时间。
给自己点了杯拿铁,又给小七点了一份小蛋糕,刚喝了一口,就察觉到小七的视线,直勾勾落在杯子上。
“一样的。”祂说,很执着于用和他一样的东西。
“这个是咖啡,你喝了晚上会睡不着。”鹿丘白担心章鱼咖啡不耐受。
祂思考了一下,比起睡不着还是想要和鹿丘白一样的东西:“不睡,要一样的。”
没人能够拒绝用湿漉漉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美男,尤其是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美男。
鹿丘白也无法免俗。
他将杯子推给祂:“好吧,只能喝一口。”
祂学着鹿丘白的样子,双手捧起杯子,贴近过去。
没有温度的唇瓣,恰巧贴合在青年的唇印上,没有丝毫偏移。
“感觉怎么样?”鹿丘白有些担心小章鱼能否适应咖啡的苦涩。
没想到,祂连着喝了好几口,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甜的。”
甜的?
鹿丘白大为惊讶。
章鱼的味觉……
和人类的不一样?
吃蛋糕的时候,店家给了一对小勺子。
但鹿丘白只教过祂如何使用筷子。
偏偏今天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本一教就会的聪明小章鱼,怎么也学不会用勺子。
鹿丘白只能亲自喂祂。
周围顾客的灼灼目光快要把他烫化了。
要不是知道小章鱼只是一只单纯的小章鱼,鹿丘白都要怀疑祂是不是故意的了。
一个下午就这样从蛋糕屑和咖啡沫中溜走。
夜幕降临。
布料市场早已关门,漆黑的商场里空无一人。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推开窗,跳下时脚尖先落地,声音轻得像一只踮脚走路的猫。
在他身后,阴影像墙上的爬山虎,在靠近窗口的地方不断拉长,逐渐形成一个精壮男人的倒影。
小七把他送上三楼后,又自己从窗外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