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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为表率,众人都动了起来,排着队依次向前。

宾客们的动作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阴恻恻地看着他们。

前进中,像是电路出了问题,头顶的电灯开始闪烁,将众人的影子拉伸出诡谲弧度,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每暗一瞬,就有沉闷的摩擦声响起,像木锯磨磋着神经。

明暗交替间,棺材板被缓缓推开一寸、又一寸。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棺材板彻底砸在地上。

哐——

哪怕有所准备,但这一声巨响,还是让鹿丘白本能地一个激灵,耳膜嗡嗡作响。

巨响过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有人坐起了身,发出衣裳摩擦的声音。

怀中抱着的公鸡不安地挣扎起来,奋力地想要逃走。

鹿丘白谨记傧相的话,一只手环抱住公鸡,另一只手抚摸着公鸡的羽毛安抚,堪堪将它留在怀中。

又一次昏暗后,正前方的老夫妇忽然换了表情,脸上勾起一模一样的笑容,目光暧昧不明地转了过来。

他们在看自己?

不,不对,他们是在……

看着自己的身侧。

鹿丘白福至心灵地偏头,眼角余光捕捉到一帘鲜红寿衣。

不知何时,尸体从棺材里爬了起来,沉默地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同行,倒像是真的举案齐眉。

“……呵。”看来爱不仅能让人长出血肉,还能让人起死回生。

余口惜口蠹口珈

总算走到堂前。

傧相掏出一把冥币撒在地上:“一拜——天地——”

冥币飘到鹿丘白脚下,“天地银行”四字落入眼帘。

原来一拜天地的天地是天地银行的天地。

鹿丘白嘴角疯狂抽搐,弯腰鞠躬。

“二拜——高堂——”

鹿丘白面向老夫妇,顺从地再次弯腰鞠躬。

直起身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掉在地上。

是一颗鸡头,鸡冠充血,黑白分明的眼珠,看向鹿丘白。

公鸡死了。

鲜红的血流下来,淌了鹿丘白一手,但鹿丘白甚至不知道公鸡是什么时候死的。

分明弯腰时,他还感受到公鸡的挣扎。

血涌在地上,不详的深红颜色。

身边的尸体转了过来。

再不情愿,鹿丘白也不得不再次直面十四号男嘉宾的脸。

和梦境中不一样,眼前的十四号男嘉宾,哪怕涂了夸张的入殓妆,也无法掩盖死气深重的脸庞,为了让他的眼睛睁开,两根木签正固定住他的眼皮,露出一对涣散的瞳孔。

但是此刻,十四号男嘉宾没有焦距的双眸,却好像在直勾勾盯着他。

“夫妻——”傧相的声音一顿,“对——拜——”

随着傧相的指引,十四号男嘉宾的尸体开始鞠躬,以诡异的、直上直下的角度折叠下去。

像一个螺丝松动的翻盖手机。

鹿丘白站着不动。

他在新娘队伍的最前列,他不动,其他人自然也跟着不动。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不能拜这最后一下。

对拜不成,满堂喧哗停了一瞬,一瞬间,无数视线投射过来。

傧相二度开口:“夫妻——对拜——”

尸体像一个弹簧,起身又弯腰。

鹿丘白还是没动。

不仅没动,他还后退了一步,生怕尸体弯腰时撞到自己。

老夫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看向新媳妇的目光中,充满着不悦。

村民们开始向鹿丘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