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年里,两人偶尔还会见面。
而每次等到天明初醒,酒意散尽,柳黛鳯就匆匆起身,没有交流,也没有告别,悄然离去。
吴铮开始很困惑,后来渐渐的读懂了柳黛鳯的心境。
大家都在异国他乡漂泊游荡,形单影孤;在月冷星凄中困顿徘徊,踯躅裹足;也都迷失于茫茫暗夜里,太久看不到光亮和希望。所以这种时候的依偎慰藉、抱团取暖,不需要太多理由。
可能真付诸感情、定位关系的代价太昂贵,他们反而负担不起。
那就不如保持这样的默契,让虚幻和现实结合,飘浮着好一些。
不过吴铮始终也不认为柳黛鳯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子。反而深刻感受到了她犀利、刚烈,豪爽仗义和敢作敢为的性格。恰恰因此,柳黛鳯不会给吴铮什么承诺,也未必是他“独享”的女人。
而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打拼求生存,对一个女人来说并非易事。尤其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籍女人,就更显艰难。柳黛鳯再坚强,再能干,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她也需要利用身边的环境顺势而为,巧妙的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之间,来保障自己的既得利益。
黎兆华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乐善好施的绅士,也不会是谁的救世主,相反可能还是个人渣、败类,但他和他背后的势力存在于这间酒吧,就是柳黛鳯就避不开、绕不过的事实。
她要怎么面对黎兆华,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和立场。或许已经有了解决之道也说不定,否则柳黛鳯很难在酒吧栖身的同时还与黎兆华相安无事。
这就是吴铮不想过多干涉她的原因,也是他内心深处的无奈。
柳黛鳯不能给他任何承诺;吴铮也是一样,又何尝能给她什么承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一个连自己命运和人生都掌控不了的人,恐怕也没资格去影响别人的生活。
吴铮知道,自己的从容平淡里没有醋意,也并非谦逊大度,而是来自那份无力改变所有的卑微和怯弱。
他的脚步还在继续,柳黛鳯这时却风风火火的推门而进,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给你,里面有烫伤膏、消炎药、棉签和纱布,还有找零的41美元。”柳黛鳯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吴铮接过袋子看了看,掏出了里面的钞票:“找零的钱干嘛还放进去,你留下吧。”
“你是来求我帮忙的,还是来酒吧消费的?”柳黛鳯灵动的杏眼里浮起狡黠:“如果是后者,我可以当小费收下,反正顾客大方,不要白不要。”
她这句话调侃的意味十足,根本就没去看那些钱。吴铮被奚落的哑口无言,摇头叹了口气。
第四章仗义援手
柳黛鳯白了他一眼,又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上药方便么?我来帮你吧。”
吴铮还没说话,身后遥遥传来黎兆华的尖声召唤:“露西!”跟着就是一声口哨。回头看去,他和三名手下站在吧台一侧,正朝这边勾手指,满脸轻佻淫荡的笑容。
“露西”是柳黛鳯在酒吧的化名,她来这里厮混就得入乡随俗,取个外国名字有时方便处事。
黎兆华显然私下里对柳黛鳯了解颇多,知道她的本名,但是当众似乎很守规矩,并不叫破。
柳黛鳯随即展颜媚笑,娇嗔回应:“华哥,又来吃姑娘们的豆腐了,是不是?”
黎兆华哈哈大笑:“我就想吃你的豆腐,又白又嫩又大……快过来!”
“讨厌!”柳黛鳯笑嘻嘻的假意娇羞,低声对吴铮道:“我先过去打个招呼。”
吴铮微微点头,径直走向卫生间。尽管柳黛鳯的语气很平静,他还是凭直觉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