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抚慰, 厉行睡的昏昏沉沉,深陷在一场接一场的无序梦中。
被烈火岩浆覆盖的荒漠、素白冰冷的实验室、警报长鸣的宇宙飞船、破败衰落的街道、深不见底的矿洞……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营养舱。
越到后期,厉行被泡在营养舱里的时间越长。
申良还是用抱歉的语气对厉行说他也不想限制厉行的自由,他想给厉行在飞船内随意活动的权限, 但他做不到。厉行不爱吃饭, 为了保证腺体汲取足够营养生长, 他只能把厉行放进营养舱。
那时厉行已经看不见了,他不知道申良脸上是不是也这一副充满虚伪歉意的表情。
不过他也不在意了, 欧文暗中获取到了伯德近一半的服务器,帮助厉行拿到了微型防水耳机。厉行在营养舱里跟欧文沟通更方便——不会有人关注他在营养舱里又吐了多少泡泡,除了欧文。
伯德是仅限实验室内部使用的人工智能, 拥有庞大的服务器集群,除了实验室所在航空母舰和母舰所在星球,奕星极其周边星球都有大量服务器, 不连外网, 申良只用伯德协助处理数据、建模、进行大规模运算和预测。
欧文两次夺取伯德的服务器都在母舰迁移途中。第一次获取到零星几组服务器, 怕被伯德察觉,什么都不敢做。第二次γ-111被大面积破坏, 欧文趁机取得大量服务器权限,拥有了跟伯德抗衡的能力, 敢在伯德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了。
那之后欧文一边蚕食伯德服务器,一边在奕星之外的地区秘密搭建他的服务器集群,和厉行一起等待与伯德最终决战的那天。
生的希望在眼前,但那却是厉行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申良几乎不放厉行离开营养舱,除了手术。这就意味着每次被从营养舱放出来呼吸空气,都有一台未知的手术在实验室等待厉行。
欧文会提前告诉厉行手术时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但厉行其实不太需要, 每次听见申良敲击营养舱、等待营养舱把他推到空气中那阵令人牙酸的机器运转声,厉行就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了。
他会刻意放松身体,压抑自己条件反射的生理反应,表现出一种漠然与麻木。
有次申良为厉行进行术前确认,他为厉行戴上助听器,“我希望你对手术有反应,又不希望你有反应,是不是很矛盾?”
那时厉行连敷衍申良的心情都没有,他无动于衷地趴在床上,在脑袋里描画欧文为他描述的小房子。偶尔也会想到蒙望,比如离开实验室后去哪儿了,到底有没有分化为S级Alpha……
那差不多是让厉行坚持下去的最后念想。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厉行的嗓子因为实验操作失误接近失声。欧文认为实验手术流程已经相当成熟,厉行的嗓子可能不是单纯的失误。
厉行却不再像当初得知自己失明时那么激动,他只用了三秒钟,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没去质问申良,也没再顶着其他实验体的身份给自己做检查。
偶然有一天,欧文对厉行提到了外面的机甲技术。厉行听完没什么反应,只在最后,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让欧文关注洛斯星系的年轻将士,尤其是拥有高等级信息素、格斗术很强、擅长机甲驾驶的。
只不过欧文已经不认识蒙望了,他不知道厉行真正要找的人是谁。
他不明白厉行关注洛斯星系年轻将士的理由,但厉行对外面的世界怀有好奇是件好事。他时常为厉行更新名单,希望增加厉行活下去的动力。
然而那份名单里每次都没有蒙望,每次增加的都是失望-
沉睡中的厉行被一阵奇怪的敲击声唤醒。
厉行听了一会儿,没分辨出来,问欧文:“外面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