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3)

没想到他却忽然凑近我,用单手把我扛了起来,然後像挂温泉毛巾一样挂在他肩膀上。我大吃一惊,这种运人的方法,我在电视上曾经看过,但没想到真的能够实行,而且还是对我这样一个成年男子。

『御手洗!你在干嘛?快放我下来!』我惊叫。

『现在没时间多做解释,先跟我来再说。』

然後他就这样打开了病房门。

我无法形容那时我有多丢脸,整条走廊的人一定都在看我们,有些刑警还滞留在门外,御手洗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眼光,带著我就往楼梯间跑。那是间小医院,所以总共只有三层楼,御手洗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往楼梯上跑,一直爬到最顶楼。他打开通往屋顶的门,把我带往空旷无人的高处。

秋季的凉风袭来,吹抚我的面颊。我感到一阵凉爽,御手洗把我从他肩上放下,与我并肩靠在屋顶的水塔旁,我觉得累极了,浑身的力量好像都在刚才奔波中用光了。但御手洗却拍拍我的肩,他的脸上难得有温柔的表情,似乎在怀念什麽一样。

『看那边。』他对我说。

我顺著他指的方向伸长脖子,以往除了小学那次没有记忆的毕业旅行外,我只来过一次京都。那次虽然逛了很多地方,但都是我一个人走马看花,或者坐著江本的车,在饶富京都风味的街道间穿梭。我从来不曾从高的地方,俯瞰整个京都。因为大都是古迹的缘故,京都的房舍多数低矮,只有寺庙和尖塔,静静耸立在夕阳的照抚下。我们人在山郊,虽然仅仅四层楼高,却能将整个古老的都市一览无遗。

我不由得捱著水塔站起身,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京都的街道,是有名的棋盘式设计,战後仍然保存的很好,每个格子,都彷佛遥远的看不见尽头,医院刚好对著中央的大街,夕阳在另一头沉落,显得特别壮观。错杂在城市里的槭枫,已经红了一半,比起满城红叶的深秋,更有一种美人初妆的淡雅风味。

我忽然觉得身心舒坦,原本疼痛欲裂的腰,在那瞬间,似乎也被我抛到脑後了。御手洗把骨折的手支在膝盖上,看起来有些寂寞。

『觉得好多了吧?』他转头看著我,我讶异地望著他:『人类这种生物,真的很奇妙,喜欢把自己往茧里裹起来,明明旁边是更宽广的路,却总是不肯改变视野,就像蚂蚁一样,直直地往洞里头钻,还自以为死路一条。住在东京水泥丛林的人,一定想不到这样的景致吧!就算是一辈子住在京都的人,也未必会知道,要从这个角度看自己熟悉的事物。人们都太胆小了,一有什麽改变,就惊慌失措地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了。

『以前我在京都的时候,就常常一个人带著吉他,跑到高的地方,像这个样子,从各种不同的角落,看我住的城市。然後我就会觉得,我到底在做什麽呢?为什麽我要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争得焦头烂额呢?为什麽要为了一个小小的研究,放弃我自己的良心和坚持呢?这些都很没有意义。』

我忽然想起御手洗久远以前说过,京都常引发他一些不可思议的灵感,现在的他,就像是入定的老僧一样,充满京都式的忧愁。

『石冈君,我知道你们总是觉得我很奇怪,是个无可救药的怪人。

『我也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但我比你们还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类这种生物,可以很伟大,也可以很渺小。关键在於人类本身,愿不愿意让自己变的更广阔。』

御手洗的话太深奥了。但我想,我会一辈子记得那些话。

御手洗说完了话,好像了结一项心愿似地,坐回水塔旁。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地哼起歌来,我认得那首歌,那是披头四的曲子,我们初次见面的那段时间,他就是放这首唱片给我听。这些日子以来,和他住在一块,我也学会了很多歌,只是觉得唱起来不如御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