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菰的伞面,也像鱼皮表面那般黏滑。

自从做出那碗极腥的鱼肉粥之后,楚离便得了教训。

鱼肉必须洗净粘液,以葱姜腌制,再在水中滚熟,如此才能去腥。

然而,鱼肉是鱼肉,蛇菰是蛇菰。

她不可能突然掏出一把刷子洗刷脆弱的蛇菰,也不可能用葱姜之类的香辛料来腌制它,更不可能将它在沸水中过上一遍。

越来越多的汁水从蛇菰中渗出,她所需要的,只不过是再耐心坚持一会。

只是,嘴巴撑得久了,真的很痛。

楚离伸手托住自己发麻的腮帮,微微收拢僵硬的唇齿,想稍微放松一下。

没想到,她这样,反而打开了某种看不见的开关。

周身明明连空气流动的一丝痕迹都没有,楚离却仿佛听到狂风呼啸着穿过雪松的枝条,发出高低不齐的哨音。

“求姐姐别再折磨我了……”少年求饶的话音霎时间涌入楚离的耳畔,他被法诀所束,无法挣扎,但断断续续的哭声却像是持续不断的钟声,轰然敲响在楚离心间。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楚离本想安慰她,可说出口的话却化成“哼哼呜呜”,这才想起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她决定保持沉默,同时给他一点活动的余地。

可她不过缓缓挪后半寸,还未来得及完全松开对他的桎梏,少年的哭声却陡然变了个调子。

倘若他本是因为被钳制的煎熬而泣诉,那么他现在无疑是徘徊在愉悦与痛苦之间,发出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婉转啼鸣。

这声音听在楚离耳中,莫名地令她心绪不宁。

她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这样,去操纵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将他最坚韧却也最脆弱的一面牢牢掌握。

可是她又想起,他于她而言,从一开始,就是炉鼎之于合欢宗弟子的关系。

照顾也好,呵护也罢,她所付出的一切,难道不正是为了从他身上获取她所想要的东西吗?

她用他触及筑基的门槛,延续原本岌岌可危的寿数,而作为交换,她还他一处可以乘凉小憩的屋檐,一个可以任性撒娇的怀抱,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既然如此,这一时半会,又何必过分在乎他的感受,对他无微不至、百般迁就呢?

楚离定了定心,一门心思继续后撤,直到她的齿关刚好契合住他生命的沟壑。

而随着她这个危险的举动,少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的胸膛仍在起伏,呼吸是急促的,眼角又湿又红,早就泛滥得不成样子。

楚离指尖一动,解开他被束住的一只手,将掌心缓缓与他对上。

他的心跳声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些微凌乱之意,并不是像是可以被伪装出的模样。

楚离忍不住微屈指尖,在少年的五个指腹上轻轻刮擦。

他一定会觉得又麻又痒,而这种细微的触感对他眼下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这正是楚离所盼着的景象。

她不打算再掩饰什么,也不打算说服自己什么。

想看到他笑,想看到他哭。

想看到他在白日里乖巧温顺,也想看到他在黑夜中情难自抑。

钳住他的命脉,却亲吻他的面颊,这是她所能想到的,给他最好的馈赠。

烛火在屋中摇曳,缺了一角的床幔中透出两道影子。

她仍没有放过他。

这件事比她想象中更为辛苦,而少年又是一如既往地滞缓,任她期望再高,野心再大,中途也忍不住想要退场。

可是海水已经涨潮过半,即将冲上一望无际的雪野,眼前大功即将告成,她断然不能在这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