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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过是一方小小的池塘,真的能容下他这头巨鲸吗?
绯色从小怜的眉梢眼角透出,他的呼吸如潮水徐徐起落,好半晌,他才颤着尾音问她:“姐姐,你好了么?”
思绪中出现片刻空白,楚离犹豫道:“没好。”
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暂且放松,给他和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为他解合欢毒,这不过是准备工作,岂能在开始前就打起退堂鼓来。
“我好难受。”小怜声音滞涩,喉结绷紧。
方才的剧痛已经消弭,一种更为缓慢且煎熬的痛苦却在折磨着他。
“快好了,”楚离木着脸安慰他,“就差一点。”
可她这句话显然没有安抚到他,因为泪水瞬间溢出小怜的眼眶,浸湿他的睫羽,“我真的好难受,姐姐能不能……帮我吹一吹?”
楚离只觉耳旁炸开一个响炮,脑中一片嗡嗡,她瞪着他,话语不自觉带上了质问的意味,“你刚才说什么?”
小怜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冷硬语气吓到,委屈地缩起下巴,脑袋偏向一侧,默默抽着鼻子,不敢看她。
看他这么难受却又努力压制的模样,楚离开始后悔自己把话说重了。
可是从他口中听到那种话,即便她知晓他平日里是怎样乖巧温顺的少年,也很难不往危险的方向去想。
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也减少自己的尴尬,楚离硬着头皮在手上蓄了些力,然后猝不及防地收紧。
少年骤然弓起胸膛,唇瓣大张,像是临到生死关头,想要纳入所有空气的鱼。
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数十次呼吸的功夫后,才缓缓回落。
楚离拍了拍他的膝盖,抬起另一只手拭去自己额上渗出的汗,“好了。”
她克制自己不要关注这一番辛劳的成果,可余光仍是不自觉地瞥过去。
小怜收像是生怕她不满意那样,怯生生问她:“姐姐,我这样……够了么?”
楚离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够了。”
何止是够,简直是太够了。
看在苍天大地的份上,她现在只担心自己不够啊!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该让他那么卖力地冥想。
楚离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转而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可是有合欢宗心法护体的人,不要怂,直接上!
她轻手轻脚回到床榻,跨在他的大腿上方,用纱裙做好必要的遮掩。
从她这个角度,她能看到少年浸满晚霞的面容,他身上那幅沾满血痕的雪中梅,却看不到最艳丽的春色。
按理来说,越是赤诚相对,双修的效果便越好。
可是楚离始终没法完全跨过自己这关。
毕竟,对于一个从来只在纸上谈兵,却毫无实践经验的人而言,她能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一分,她都怕自己会被刺激得当场突发心疾,直接晕倒过去。
楚离合眸做了三次漫长的深呼吸,小心谨慎地运转合欢宗心法第一重,徐徐降低重心,直到她不必依靠自己的核心力量支撑身体。
合欢宗心法名不虚传,果然帮她缓解了大部分疼痛,但到底是头一回打开新世界的门户,瞬间涌入感官的不适仍是令她喘不过气。
她感到双手冰凉,血液流入腿脚,这是身体本能想让她逃跑的表现。
可她已是骑虎难下,若不能将合欢宗心法第一重运转圆满,她只会比吐血那回死得更惨。
楚离忍不住握紧双手,绷直脚背,同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劝自己挺住。
她忽然想起,从她运转心法开始,她好像还没有照顾过小怜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