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草木化形的精怪,生来便有一套自己的法则。在能够化出人形之前,我们受天地灵脉的生养,不属于大道三千中的任何一道。唯有化出人形之后,我们才算真正与此间有了联系,由此开始滋生因果。”
它说话的语气一顿,几分无奈道:“现在想想,那日在雍城,我若没有出手,或许你靠着自己也能逼退那几人,然后撑到胥千白前来支援……但偏偏我没能忍住。纵使那一剑是你自己悟得,而我只是借了灵力给你,却也在冥冥之中与你一同改变了雍城的命运,掺合进你们人类的因果之中了。”
楚寒衣凝重道:“这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白梅想了想,道:“救人性命乃是积攒功德的好事,想来也不会对我有什么亏损。”
楚寒衣这才放下心来:“那便好。”
“说完了我,也该说说你自己了吧。你……你最近这是怎么了?修炼不顺畅吗?”
莹白柔软的花瓣微微一动,扫过楚寒衣的指尖,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楚寒衣卸了力气靠在床边,低头拨弄着手中的梅花,没第一时间回答它的问话。
见他许久都不出声,白梅不由得追问道:“你干嘛不说话?不会真的出问题了吧?”
楚寒衣垂眸看着掌心的白梅,依旧没有回答它的疑问,反而说起了毫不相干的事情:“岁岁,你还记得那日雍城一战,我挥出那三剑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白梅纳闷道:“你一剑逼退了那几个南渊的人,之后没多久胥千百便带着弟子来了,再之后便是你力竭昏倒,被他们送回归寂山养伤。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吗?”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从城门下去时见到的人?”
“见到的人……”白梅兀自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说那些来同你道谢的百姓?”
楚寒衣轻轻“嗯”了一声,接着道:“那些百姓之中,有一对祖孙令我印象颇为深刻,直到如今还时常能够想起。”
雍城毗邻赤水,此时又逢南渊动荡,所以城中便多了许多逃难而来的凡人,那对祖孙大抵也是如此。
楚寒衣下城门时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全靠一口气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他一步步走回城中,迎面便看见那位老妪牵着自己的小孙女,眼含热泪,向他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她的小孙女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灰尘混着泪痕,活像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崽,但当她抬眼望向他时,那双眼睛却是明亮而真挚,饱含着孩童最纯真的谢意。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道谢,但那一瞬间,楚寒衣却忽然感觉心中一窒,仿佛有什么被他遗忘许久的东西浮出水面。
这也是为什么时隔一月,他仍会想起那对祖孙。
白梅纳闷道:“那对祖孙有何不妥?”
楚寒衣摇了摇头,道:“他们并无不妥,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微阖上眼,重新倒回了床褥之中,喃喃道:“岁岁,我想下山了。”
他这话来得突然,白梅一边回想有关那对祖孙的细节,一边无语道:“楚寒衣,伤还没好便要往山下跑,不要命了吗?人间是有什么好东西吸引你去吗?”
“是啊,人间有什么好的呢……”楚寒衣轻笑了几声,忽然问道:“岁岁,你喜欢人间吗?”
“称不上讨厌,也称不上喜欢。能够吸引那么多妖魔精怪,甚至连一心飞升的修者都会被其绊住脚步,想来人间定是有其美妙之处。然而一入红尘,便不可能置身事外,爱恨嗔痴,无论沾上哪个,想必都不能善终。我不排斥人间那些好玩的东西,却不愿沾上那些麻烦事,所以才一直不愿化形。”
白梅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一下子严肃了几分:“楚寒衣,你想去人间我不会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