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雁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大雾中辨不清方向，闻雁只是在漫无目的地徒劳走着，不知起?点?，不知终点?，直到某一刻，某处的白雾忽然变得稀薄，她下?意识往那一方向走去。

雾气仿佛被走动时带起?的微风吹开，随着白雾往两侧流动，一面半人高?的铜镜出现在闻雁眼?中。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事物。

看见?镜面的一瞬间?，闻雁趔趄了一步，她跌跌撞撞走到铜镜前，无力地跪坐下?去。

闻雁一手撑着冰凉的镜面，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人像。

镜面是完好的镜面，人却是破碎的人。

镜子里的那个人，好像是由被打碎的人体拼凑而成，每一枚碎片都来自不同主人。苍老的、年轻的、粗糙的、细腻的、深色的、浅色的……各种皮肤被粗暴地缝补在一起?，如一张丑陋不堪的布。没有人能接受在镜中看到这样的景象，惊惧之下?闻雁睁大了眼?睛，可镜里的那个人有着一清澈一浑浊两只截然不同的眼?球。

一张脸上，竟能看出四五个人面容的一部分。

闻雁扯下?身上披着的白布，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出现在眼?中，她看见?了一具没有任何和?谐可言，七拼八凑而成的畸形身体。

垂落在身侧的手碰到了冰凉的利器。

闻雁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把匕首，将锋利的刃尖对准自己，她对着镜子划开皮肉，没有鲜血涌出，同样畸形的骨骼与内脏被映在镜中。

闻雁没有感觉到疼痛。

或许人制成的器物被拆开时，本就不会有痛觉。

哐当一声，匕首坠落在地上。

闻雁没有去捡，就这样任由皮肉敞开，将扭曲的内里裸露在外。她缓缓贴上了镜面，从无比近的距离，怔怔看着镜中的怪物。

不知何时，她坠到了镜中去，与那个怪物融为?一体。

她好似又回到了灵莲的包裹中，闻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079章 不想当掌门的话

睡得不?太好的?缘故, 闻雁第二天起来时精神有些萎靡。

顾乘看见还?以?为她?伤情加重，眉顿时皱了起来，拉过闻雁手腕就要检查她?身体状况。闻雁由她?去，一手拿小勺舀粥喝, 一手平放在桌上。

伤势没有恶化的?迹象。意?识到这一点后, 顾乘心情反倒更加沉重。

和身体没有关系, 那便是?别的?原因, 雁雁当真?这么不?愿意?留在这里吗？

闻雁不?知道顾乘想到了哪里去，精神虽然不?好, 但她?反而显得乖巧了许多, 喝完粥后自觉地端起药碗, 吨吨几口喝完后把顾乘准备好的?蜜饯盒子扒拉到面前来。

顾乘松开闻雁手腕后, 斟酌着开口：“师妹可会?更想住在照影峰？”

闻雁嘴里含着蜜饯没有说话，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顾乘轻叹了一声：“歇了一夜后你精神却不?见得好，可是?不?习惯这里的?缘故？你在照影峰的?洞府还?未被动过, 如果你更喜欢住在那儿的?话，我让人去收拾一下。”

闻雁终于明白过来顾乘为何有此一问，她?摇了摇头道：“我若回去峰中?弟子只?怕觉得别扭, 莫为难她?们了。”

昨日顾乘令无相剑留下来看守她?, 闻雁确实有些不?爽，但也知道她?现下不?方便在外走?动。外部定有仙修恨不?得取她?这魔门弟子性?命，内部剑宗门人大抵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这位曾经的?七剑之一，她?留在顾乘这儿是?最好的?选择。

见顾乘仍蹙着眉, 闻雁也叹了一声：“精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