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柔软的枕头，闻雁百无聊赖地看着顾乘搅拌药汤。刚从?药炉里倒出来的药此刻仍旧滚烫, 用法术降温又?会?削减药性, 顾乘便用最普通的法子一遍遍搅拌它?。

顾乘此刻异常沉默。

但她本?来就不是多?话的性子, 因此闻雁也没有多?想, 只揪着抱在怀中的枕头，心里带着些小埋怨想到：师姐为什么不同?我说?话？

她把?一小块布料揪得皱巴巴的，终是开口打?破了沉默。闻雁说?道：“我喝完药后, 陶峰主没有给我蜜饯。”

她话里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但有些失魂落魄的顾乘仍旧注意到了：“是师姐的错。”

瓷碗被放到一旁，顾乘取出一只小纸包, 里头是十来个滚着糖霜的蜜饯。闻雁弯起了眉眼：“这还是我们在濯海城买的。”

思绪回?到了那?一夜, 身侧是灯火万千，她们走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能注意到的却?似乎只有彼此。

顾乘的目光柔和下来：“嗯。”

其实顾乘来的时?候，苦味早就散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更是连那?是什么味道都回?忆不起来。闻雁拿蜜饯当零嘴吃，一颗接着一颗, 一时?不察，晶莹的糖霜粘在浅红的唇瓣上。

顾乘目光不禁停留在了上面。

那?一日她赶赴城主府见到闻雁时?, 她衣裳已被鲜血浸透，沉甸甸地覆在身上，但皮肤却?失了血色，唇瓣干裂苍白。在床上养了数日后，总算添了些浅淡色泽。

此时?此刻，顾乘忽地回?忆起当时?为了喂药，不得不对师妹行的冒犯之举。

当时?因为救人心切忽略的一切，忽地齐齐回?忆起来。

她记起凑到极近处方能闻到的压在血气下的浅香，记起闻雁任由她轻易撬开的齿列，记起闻雁失去意识时?柔软的唇舌……

想起这一切，顾乘不敢再看，垂下眼帘将注意落回?药碗。被小勺搅动的药汤中间出现一个旋涡，顾乘的魂魄好似也被吸入旋涡里头，变得晕乎乎、乱糟糟。

闻雁吃了一半就没有再吃，身体虚弱导致她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包好蜜饯，她转而盯着药汤，眼神可怜巴巴：“这碗药是不是也很苦？”

顾乘摇摇头：“不清楚，我不善医药一道，先前那?碗是根据……开的药方煎的，这碗则是陶峰主准备的。”

她隐去了一个名字，但闻雁知?道她指的人是无常门分舵的医修。

虽然自己的身份早已摊牌，但跟身为仙修的师姐聊起无常门的魔修，闻雁心里还是会?有种心虚感。

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师姐代表仙门当场拿下。

闻雁目光飘忽，正想着换个话题，却?听顾乘随之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知?晓，陶峰主竟对医药如此了解。”

闻雁：“……”

突然间更加心虚了！

闻雁仰头盯着天花板，选择了装死。虽然陶双栖的身份过不了多?久也要暴露，但现在在顾乘那?揭发陶双栖也是个魔门卧底显得怪怪的。

好在顾乘说?了那?句话后没再深入，好似只是随口一说?。

而又?过了一会?儿，药终于凉到能入口的地步。

闻雁拒绝顾乘继续喂她，她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不至于连碗都拿不稳。接过药碗后，闻雁在顾乘担忧的目光下怀着英勇就义的心情，一口将其闷了。

“哎！”顾乘被她吓了一跳，“小心呛着！”

闻雁倒是没呛到，就是喝完后立刻扑过去拿蜜饯：“好苦！”

她简直怀疑陶双栖是故意的！

顾乘起身扶了一下，唯恐闻雁摔下床。兵荒马乱间，耳边忽然响起两下敲门声。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