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尔立即快步跟上,“那我们是先去伊利亚还是圣克尔特?”

娜塔莎和伊卡洛斯异口同声道,“圣克尔特。”

他们对视一番,伊卡洛斯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娜塔莎一撩头发,“圣克尔特距离塔萨大陆更近一些,而且,我在那里确实有些事要解决。”

伊卡洛斯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伊卡洛斯,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总是会再见到他的,总有一天你需要直面他,告诉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你对我的流放和抛弃并没有杀死我,而是使我更加强大,如今已经到了你需要偿还这份罪孽的日子……他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吗?他担心自己看到克拉克就无法平静,根本组织不出来这样的措辞。他还不敢去直面那些曾经的战友,他们会怎么想自己?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叛国的恶人吗?他的罪名有没有牵连他人?他的选择是不是也间接地害死很多人?

伊卡洛斯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勇敢。有时候他其实很羡慕芬里尔,羡慕他可以这么快就放下一切,能够将痛苦的事情置之度外,并且迅速地接受现实,心无旁骛地走向下一个明天。他曾经劝说过一时想不开的芬里尔,但是他却很清楚,到头来真正走不出来的其实是自己。

也好,能逃避一时对他来说也是喘息的机会。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他还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顺便再处理一下其他的问题。

他感觉到肚子的疼痛更加明显了,如果伊卡洛斯有一些关于生育的生理性常识,他就会知道这是宫缩。可惜他没有过女性伴侣,也没来得及接受这方面的知识,更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生产的一方。

他跟在队伍的最后,因为天色渐晚,他们又在森林的深处暂时出不出去,于是决定干脆在地下河的洞穴里扎营一晚,明天再去探索。深夜的时候伊卡洛斯忍着腹部传来的越来越频繁的疼痛,终究是忍耐不住,轻手轻脚站了起来往其他的岩室走去,直到确保这里的声音不会传到队友的那里,距离也足够远,他才扶着岩壁缓缓地跌坐下去。

相比其他种族而言,有翼人的生产和排卵没有那么痛苦,无精卵一般都是鸡蛋大小,只有受精的卵才会发育变大,但是即使是这样也尚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甚至只要引导得当,有翼人在生产的时候就不会出血。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宫缩的疼痛和不匹配的甬道仍然会困扰着女性有翼人,而经过激素催生出陌生器官的男性有翼人生殖腔和子宫更为狭小,这也自然加剧了疼痛。

伊卡洛斯抚摸自己的腹部,企图找到那些折磨他的东西到底在哪里。里面的卵不多,而且尚未脱离母体的时候卵壳也是柔软的,他摸了半天才隐隐找到了位置,在他的腹部也不是很明显,不刻意去看的话只会以为是他腹部的肌肉。他也摸不清楚到底有几颗,只能在心里祈祷数量可以少一些。

他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了,自从这幅陌生的器官被催化以后,在庄园里的那七年里他也总共才有过四五次产卵。这是普利莫用药物作用的结果,伊卡洛斯对这种情况全然陌生,差点被普利莫玩了个半死。后面几次的时候他开始有意识地去注意产卵的征兆,都会提前躲起来避开普利莫,把自己缩在闷热窄小的柴房里独自解决这一切,然后再把排出来的卵偷偷找个土堆埋上,确保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

而从普利莫的庄园逃出来后他也经历过两次,此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他的身体并非顺应族群性别比例变化的结果,而是那些来自黑市的药物。普利莫给他使用过的用作“玩乐”的药物也不止那么一种,再加上长年累月的伤痕和挨饿,伊卡洛斯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并不具备那些繁衍的功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忘记了自己有那么一个生殖腔和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