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没有女眷,带着这么个小姑娘恐落人口舌,赵渊渟便将她带回公主府中养了几年。
她望着牌匾良久,紧了紧牵着青阳的手,走到门前叩动了门环。
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厮探出头来,皱眉道:“何事?”
沐照寒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连同几块碎银一并交给他:“劳烦将此物交给李妈妈。”
小厮一脸不耐,看到碎银神色才缓和几分,他将碎银揣进袖中,拿了那玉佩,冷冰冰的说了句:“等着吧!”
说罢重重的关上了门。
没过多久,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什么样的姑娘送来的?没看清?你眼睛是拿来喘气的?”
门被猛地拉开,一个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老妇人一脚跨过门槛,她穿着件黛色的长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精美的花纹。
她忽的一顿,一双眼睛死死盯在沐照寒身上,睁大眼睛瞳孔紧缩,嘴唇颤抖着去拉沐照寒的手:“小寒?你还活着?你不是……”
她呼吸急促,语无伦次的连叫了几声她的名字,沐照寒轻轻颔首,笑道:“李妈妈还记得我。”
“你小时候怕黑,都是我搂着你睡,怎么会不认识你!”李妈妈的语气中有几分嗔怒,片刻后又满脸喜色,拉着她往门内走,“快,快跟我去见见长公主!”
沐照寒扯了扯青阳,示意她跟上。
李妈妈拉着她径直奔向后宅,她走的极快,跟在她们身后的青阳累的气喘吁吁。
绕过几处回廊,李妈妈在一扇房门前站定,抬手重重敲了几下门:“长公主,您瞧瞧谁来了?”
说罢也不等里头回应,直接推开门将沐照寒拽了进去,内间里传出的声音厌厌:“谁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冒冒失失的。”
沉重的哒哒声响起,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缓缓走出,沐照寒与她四目相对,皆是愣在了原地。
五年未见,沐照寒险些认不出长公主来,她还未满六十岁,已是满头白发,面容也苍老的不成样子,她在云胡苦熬十年,伤了根本,身子一向不怎么好,但从前除非染了急症卧床不起,平日里少有病态,偶尔得了闲,便喜欢在廊下看花,沐照寒却喜欢偷偷看她,她的背总是挺得笔直,比院中的花儿啊草儿啊的都好看。
沐照寒屈膝跪下,拱手于地,重重磕了个头,哽咽道:”拜见长公主。”
长公主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忽的举起手中的拐杖,重重打在她背上。
青阳愣了一下,忙挡在沐照寒身前,却被她喝退,李妈妈上前拍着长公主的胸口:“哎呦呦,祖宗哎,人不在你身边,你天天念叨,如今见了面,反而还打上了。”
“出去!”长公主冰冷的声音让李妈妈身子一僵,她跟了她几十年,少见她这般失态,也不敢再多言,带着青阳退出了屋子。
“你该打!”长公主沉默半晌开口道。
“是,我出卖师长同门,背信弃义,您将我千刀万剐,都是我应得的。”
长公主闻言,怒道:“蠢物,我何曾怪你替他们认罪!刑部那帮畜牲审案时候的下作手段,用在你一个小丫头身上,你屈打成招,我有什么好怪你的?”
沐照寒闻言,缓缓抬头看向长公主,她满脸泪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俯身抓住她的胳膊:“我怨你为何活着,却不曾告知于我,你知不知道,我恐你年少早亡执念太深,为你立了牌位,三餐不敢食荤腥,日日诵经祈福,只盼着你早入轮回啊……”
她瘫坐在地,哭的撕心裂肺,一边骂沐照寒,一边磕头感谢神仙保佑。
十六岁的长公主为江山黎民远赴云胡十年,北地终年不化的霜雪未曾压垮她的脊梁,如今已近花甲之年,却为自己这苟活之人,卸下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