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英魂冢(2 / 3)

照彻山河 太乙舟 5850 字 1个月前

雨,洪水席卷了周边的村镇,他恐百姓受难,下令打开英魂冢方向的水闸分流,却不想大水冲垮了堤坝,又裹挟着石块撞向英魂冢,将那座耗费心血筑成的楼阁撞了个粉碎,杨鸿生和楼内准备祭祀的将士亲属,也同那座楼阁一起被洪水卷走,落得个尸骨无存。

他的死讯传回京中那日,刑部也从他家中搜出了前朝皇帝的牌位,又在一个木箱中发现了不少与前朝余孽往来的书信,里面明明白白写着他贪墨修筑英魂冢的钱款,豢养私兵意图谋反,他被抄家灭族,连件衣物都没能留下。

沐照寒望着天边的灯火,直到双目酸痛,才垂眸走向□□,走了几步,突然瞥见见树下有个人影,定睛看去,正是乔晏。

他换了身素色的衣袍,跪在地上,对着那片灯火叩拜。

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沐照寒,起身行了个礼:“在下祭拜亲友,无意惊扰了大人,还请恕罪。”

她愣了片刻,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除他外乔家几十口人已尽数被害,他已是孤家寡人。

她将怀中的香烛分出一部分,俯身轻放在他身侧的石凳上,轻声道:“乔公子,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更深露重,勿自保重。”

他呆滞了一下,才释然一笑:“多谢大人。”

沐照寒对他轻轻颔首,抱着剩下的香烛转身离去,夜风吹动她的衣衫,似要将她单薄的身影拉扯进无边的黑暗中。

乔晏望着她,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抬手在树干上有节奏的敲击几下,一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小鸟扑棱棱的飞来,停在他的肩头。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那黑鸟将纸条衔在口中,低鸣了两声,展翅飞入了茫茫夜色中。

夏知远离开首丘楼时,已是深夜,他惊觉自己竟在楼中呆了半日,托着文盘匆匆奔向沐照寒的住处。

没成想远远的便看到屋内熄了灯,他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打算明日再来,没想到一转身,便同沐照寒撞了个正着。

“夏掌使找我?”

夏知远满脸堆笑,将文盘捧到她面前:“我是来恭喜姑娘的。”

沐照寒眉头微蹙,夜色昏暗,她看不清盘中东西,于是伸手拿起那枚木牌,上面朱红色的刻印极为显眼,是“誓心令”三个字,她的手一抖,险些将木牌掉在地上。

誓心令是执令使所持之物。

誓心阁内人员混杂,有投靠朝廷的江湖人士,也有身怀绝技的带罪之人,官职最高的阁主不过四品,几个执令使更是只有六品,堪堪和大理寺的司直相当,但却连一品大员,都要敬着他们几分。

只因皇帝醉心修道后,便再没上过朝,下面递上来的奏书便也要经过内阁批阅挑选,捡着要紧的才会递给皇帝。

但誓心阁是皇帝心腹,可绕过内阁直接面圣,又因着皇帝宠信,借着替天子监察天下的名头,肆无忌惮的插手各部衙门的事务,这些年来不论折在他们手中的贼人,单被他们抄家灭族的官员都不知有多少。

几年前,誓心阁越过三法司办了桩重案,隐隐有将三司架空之意,被数次上书弹劾,但皇帝不仅没有丝毫处罚,反而红笔朱批“深得朕意”。

都察院御史觉得皇帝被誓心阁的奸言蒙蔽,于内阁外跪了一夜,破口大骂誓心阁惑乱朝纲,请求面见皇帝,却被告知流年不利,不宜相见,不久后,他的大儿子被查出占地敛财,屠戮平民,他也因包庇之罪被革去官职。

自此以后,再没人敢说誓心阁的不是。

“这……”沐照寒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言语。

“姑娘可有什么疑虑?”夏知远笑道。

“在下进京不过三日,在南锦时也只是地方的一个巡查使,怎堪当此要职?”沐照寒的声音有几分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