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过侍女送上来的茶,陆清规将茶水放到林玉山的跟前,语气一如既往的冷:“义父,这是今年新出的太湖绿峰,您尝尝。”
林玉山这才缓缓的将头从书里拿出来,他的面容有些古怪,看起来年纪颇大,可肤质却细嫩,瞄了一眼陆清规,他才姿态傲慢的端起茶。
“让新晋的御史大人替杂家端茶,倒是我一个太监莫大的荣幸。”
陆清规静默在一侧,并不言语,似乎是承认了他的话
所以,他选了陆清规,给了他一个干净的身份,干净到皇帝都不知道他是隶属于他自己的死士营。
他让他考取功名,立足于朝堂,好帮他做事,可陆清规出去后,就变得极为惹眼,惹眼到他几乎快要摆脱了他的控制。
“陆清规,你可是死士营里甲字一等的死士,陛下不知道你的存在,可并不代表你可以抹杀这个烙印。”林玉山说话间,指尖点着他的胸膛,“你若胆敢背叛我,你会和你娘一样,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四个字,终于让陆清规的眸底里有了些许的动容,他静沉的眸光似刀一般,仿佛在林玉山的脸上剌上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林玉山知道,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他满意的笑了笑,又伸出手掌,啪啪的拍着陆清规的脸颊,似是在抚摸他养的一条狗一般:“你下朝回来也累了,御史大人好好的休息吧,义父告辞了。”
空气中,独属于阉人的那股子腥臭味终于消散干净了,指尖触碰到脸上的血液,陆清规的手指将其缓慢的碾开,眸子里的寒意似是要迸发而出。
一道身影落在他的身后,余旧单膝跪地:“东家,千门的风野传来消息,周啸风果不其然,推了次房之子周越冉出来顶罪,昨天夜里,又找了左相林言璋去府上,子夜时分才回去,另外,盗门的探子在此次收缴赌场的利益中,划了一部分,入了咱们半步多的库。”
“嗯。”陆清规双手置于身后,抬头望向院子里的那一片天空,云还是悠悠然的飘着,“沐家可有异常?”
说到沐家,余旧第一印象,还是那个当着陆清规的面,掰断笔的女子,东家从来喜怒无常,那沐家四小姐能说出来东家替人掩盖罪责的事情,按道理是断不能留的,但是,却放过了她,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沐家无任何异动。”
沐家是在这几大世家中,算得上最为平和的一家了,势力不大,但总是颇为稳重,做不了乱世中的大英雄,却总能明哲保身,这又怎么能说不是一种能力呢?
陆清规从怀里掏出那只断笔,冷笑一声,手上倏地用力,断笔便飞了出去,镶进了对面的假山上,硬生生的打穿了。
回想起那双在大狱里的眼睛,纵使是处于黑暗之中,那双眼也足够明亮,在那座死牢里,沐照寒的活人气太重了。
蓦地,陆清规笑了,她那双眼睛,哭起来,应该会很美。
“余旧,周老将军看起来记恨上我了,你猜,他会在什么时候对我动手?”
余旧颔首,恭敬的回答:“皇家狩猎场。”
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是每一个名门望族最好的展示机会,那片处于郊外的地区,树林茂密,杂草丛生,野兽横行,偏生场地极为开阔,失踪一个人也无可厚非。
许是被野兽分而食之也不一定。
陆清规淡笑一声,而后眸光低沉:“来吧,都来吧。”
陆清规道:“那个段太医在太医院几十年,连个院判也没争上,宫里的娘娘们有个头疼脑热都不爱找他诊治,长公主身子这般,更该寻个好的。”
“我何尝不想替长公主换一个,她却说自己用惯了此人,不愿折腾,哎,你干什么……”沐照寒话说到一半,见陆清规的手指伸了过来,蹙眉问道